床上有些淩亂,男人今晚喝了酒,要比以往粗暴些,此刻正在浴室裡沖澡。
林喬微微閉着眼,身體上的疲憊讓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卻不是什麼好夢——
【快看手機,林喬陷害紀涵星的事情被拍下來了。】
【想不到啊,林喬竟是這樣的人。】
【一個高中就跟别人不清不楚的人,你以為能好哪裡去?】
【虧我以前還喜歡她,把她當女神,真是瞎了眼。】
林喬睜開眼,短暫的夢境讓她有些失神。浴室裡的水流聲在這時停了下來,紀寒洲在這之後走出了浴室。
他穿着一件藍色的浴袍,因為剛洗過澡的關系,額前碎發微微擋住了些許視線,卻還是能第一眼就看到床上的女人在他走出來以後就故意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着了。
就如他今晚剛來時一樣。明明他走下車時,還看到二樓卧室的燈亮着,可當他提起腳步,剛要向着門口走去,二樓卧室的燈就被人刻意關掉了。當他來到二樓的卧室時,女人也是像現在這樣,側卧在床上,閉着眼睛,假裝自己睡着了。
他皺了下眉,走到床邊,看着躺在床上故意裝睡的女人說道:“明天上午我有空,要不要陪你出去走走?”
林喬沒有應聲,仍舊閉着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
紀寒洲神色不變,看着林喬繼續說道:“新區那邊又開了家商場,裡面入駐了好幾個你喜歡的牌子,要不要去看看有什麼要買的?”
林喬本不想理會紀寒洲的話,所以在紀寒洲走出來的那一刻就故意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着了。可是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胸口有一股氣在劇烈起伏着,不發洩出來會讓她很難受,于是她睜開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來看着紀寒洲說道:“ 出去?紀寒洲,你讓我怎麼出去?”
“是戴上帽子口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就像做賊一樣的出去呢?還是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去?然後被人認出來指指點點的?”她的目光是冷的,語氣更是很不友好。
按理說,她這一年來跟在紀寒洲的身邊,吃的用的都是紀寒洲的,就連她爸爸在國外的高額醫藥費都是紀寒洲支付的,她不應該用這樣的态度跟紀寒洲說話,應該乖一點,盡一切可能的去讨好紀寒洲才對。可她做不到,在她看來紀寒洲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紀寒星。為了紀寒星,一年前先是在衆人面前險些要了她的命,後來,又在她最狼狽最落魄的時候找到她,對她提出條件:隻要她跟在自己身邊,他就可以幫她解決所有的問題,包括她爸爸的醫藥費。
林喬答應了。
一開始,她也是盡可能的忍着性子不去惹紀寒洲生氣,更不會去觸碰他的逆鱗——在他面前提起紀寒星。
可是後來,她漸漸就失去了耐心。尤其是在和他有了那層親密關系以後,她開始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不僅故意頂撞他和他唱反調,還總是在他面前提起紀寒星的名字。就像現在這樣——
“要是運氣差點,遇上幾個紀寒星的粉絲,我搞不好還得被罵上幾句。”
話落,她果然看到紀寒洲那張臉上原本絲毫不動的神情略微變動了下。
顯然不悅。
可林喬還不覺的解氣,她又看着紀寒洲說道:“再倒黴點,要是遇上一個像你一樣的極端粉絲,我搞不好連命都沒了。”
她說完,紀寒洲的臉色驟變,目光緊鎖在林喬的臉上,看着她叫道:“ 林喬。”
方才被憤怒侵蝕的理智在這一刻終于恢複了過來,林喬目光有些閃躲,“ 我累了,想睡覺了。”
紀寒洲沒有應聲。
“你今天晚上應該沒什麼其他事了吧?”雖說是在問紀寒洲,可還不等他回應,林喬就已經繼續說道:“ 那就睡隔壁客房去吧,我想一個人睡。”話落,林喬就直接躺了下去,然後用被子蒙住頭,不再去看紀寒洲。
紀寒洲仍舊站在床邊,他今天晚上在來這裡前,剛參加完一場晚會,喝了點酒。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在來到這裡,看到林喬為了躲他故意裝睡的樣子時有些煩躁,所以在剛才的那場纏綿裡,他刻意加重了力道,讓她沒法再躲避自己,甚至到最後要用略帶哭腔的聲音喊着他的名字。
也正因如此,她身上有好幾處地方都被留下了痕迹,剛才她坐在床上和自己說話時,雖然大部分身體都用被子擋着,可肩上位置還是能看到他留下的好幾個記号。
或許是這個原因,紀寒洲有些愧疚,可最刺痛他的還是林喬剛剛那句——
‘再倒黴點,要是遇上一個像你一樣的極端粉絲,我搞不好連命都沒了’。
他沒有在房間裡繼續停留下去,而是轉個身走出了房間。
紀寒洲一走,林喬就又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她積壓在胸口的怒火雖然發洩了出來,可心情依舊很糟糕。她看着被紀寒洲關上的房門,許久後才走下床向着衛生間裡走去。
紀寒洲也在離開房間以後就到了隔壁的客房,當房門被關上,紀寒洲有些無力的站在房間裡。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痛他的眼睛,而林喬的話又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再倒黴點,要是遇上一個像你一樣的極端粉絲,我搞不好連命都沒了。
他慢慢的擡起自己的右手,這隻手,在一年前險些要了林喬的命。當時他用力扼住林喬的喉嚨,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當時他穿過人群,走到她的身邊,明明隻是想要把跌坐在地上的她拉起來帶走的,可最後,他的身體就像不受他控制般,要帶她走的動作變成了傷害她。甚至差點,就殺了她,如果不是紀寒星和顧硯在後來阻止了他的話。
他用力地握緊自己的右手,眼睛也緊閉起來,喉結滾動了下,似乎隻有用這樣的方式,才可以緩解心中那股愧疚和無力感。
林喬來到浴室,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白皙的皮膚因為紀寒洲的關系,好幾處地方都微微泛着紅,脖頸和肩膀處尤為明顯,沒個幾天時間根本就消不下去。想到紀寒洲剛才還說明天要帶她出去走走,林喬忍不住罵了一句:“瘋子。”接着便轉身,走向浴缸,打開了淋浴頭。當溫熱的水開始浸濕她的身體時,林喬的思緒開始變得有些缥缈。
一年多前,她還是當紅流量小花,人氣僅次于已經拿下金鶴獎的紀寒星。在一場商業宴會中,她為了能夠和影帝顧硯一起完成當晚最重要的環節,故意用紅酒弄髒紀寒星的裙子,把患有幽閉恐懼症的紀寒星騙到一間雜物間,然後關上燈鎖了門。最後導緻紀寒星在極度恐懼下暈厥昏迷,被送往醫院。而她則在第二天假裝毫不知情的樣子,前去醫院探望紀寒星。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在前一晚陷害設計紀寒星的事情全部被監控拍了下來,而在她去醫院探望紀寒星時,有人将視頻全部發到了網上。就這樣,她成了衆矢之的。各種謾罵、詛咒席卷而來,而最讓林喬感到恐懼的,是紀寒洲。那天他在醫院裡,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眼中陰霾如同萬丈深淵,可以吞噬一切生機,讓她看一眼就覺得不寒而栗。再後來,他就用手用力掐着她的脖子,直到紀寒星和顧硯跑過來阻止他,他才慢慢松開自己的手。
那天之後,林喬雖沒有死在紀寒洲的手裡,可她的事業卻徹底毀了。在拍的影視項目被叫停,還未開拍的全部被換掉,手裡的廣告商也全部取消和她的合作,代言人也被換掉。不僅如此,她還要賠償高額的違約金。一些已經拍完,還未播出的影視方也開始追究林喬的責任,要她賠償劇方一切損失。就連經濟公司,也要追究她的責任。
那個時候的林喬,各種官司,債務纏身。而她的爸爸,也在那時因為她的關系被氣的心髒病發,需要立刻做手術才能保住性命。可那個時候的林喬,已經沒有任何能力支付手術需要的費用,和後期療養所需要的錢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紀寒洲找到了她。那天傍晚,他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蹲在路邊的她的面前,然後慢慢蹲下身,看着她說:“跟我走,我可以幫你解決現在所有的問題。”
林喬當時隻覺得諷刺,看着紀寒洲問:“我憑什麼相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