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之沒應,雲知挑眉,直直栽過去,顧慎之本能探臂去接,二人抱個滿懷。
仰臉,雲知笑得像隻小狐狸,她聳了聳鼻尖,“你好香。”
肉眼可見的,顧慎之耳根攀上紅暈,煮熟一般,绯色疾速蔓延,連帶着蒸騰的熱氣。他扶着雲知肩頭往後一送,眸光黑沉沉。
雲知雙眼清亮地望着他,不顧對方死活地打趣:“怎麼這麼害羞啊?在床上……”
“閉嘴。”
雲知咋舌,捧着臉歎氣:“好吧。”
“雲知,”顧慎之認真喚她,“既然開始同居,我們要約法三章。”
秩序,是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東西。“我突然有點困了。”雲知後撤步要逃。
腕上一熱,逃跑失敗。
低頭瞧了眼那攥住自己的修長的手,雲知彎唇。留意到她的視線,那手便要拿開,她反手握住,“又不困了。”
抽走手,顧慎之站起,“我去拿筆和紙。”
背影倉促,消失在玄關,雲知眼波流動。
顧慎之去而複返後,二人在餐桌前相對而坐,莊嚴得當真像是在簽合同。他迅速拟好《同居規章》,雲知湊過去看。字體是行楷,遒勁有力,筆鋒張弛有度,字和顧慎之這人一樣好看,内容卻是叫人看不下去一點。
【1、幹淨衣服挂進衣櫃,髒衣服丢進髒衣簍,不可以随地亂丢。】
【2、看完的書放回書架,不可以随地亂丢。】
【3、其他任何東西取用後都放回原位,不可以随地亂丢。】
【4、食不言寝不語。】
……
一條條,都是針對。
雲知抿着唇,拖聲“嗯——”。
對面的人意料到此,主動說道:“這裡面如果有讓你覺得無法接受的,我們可以商量。”
雲知随手一指第4點,“我覺得這就很不合理,吃飯是人與人拉近關系的重要場合,不說話,難道悶頭吃嗎?那不成飯桶了?”
毫無猶豫,顧慎之提筆劃掉了這一句。
雲知難以置信:“這麼好說話?”
“當然,要尊重你的意見。”
對方太好說話反倒會讓人失去争取的欲望,說到底,顧慎之提的要求也不過分,他還會幫忙收拾,雲知自認不好再多否定,擺手:“沒了。”
顧慎之遞上筆,“既然沒有其他意見了,那就簽字吧。”
雲知帥氣揮筆,簽完,後知後覺地咂摸出一絲不對勁,“那第4點,你不會是故意寫在裡面,借此吸引我的全部火力,好讓我不再挑别的刺吧?我們之前一起吃過那麼頓飯,也沒見你食不言啊。”
手指有力地按着紙張,顧慎之取回《規章》,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氣定神閑道:“落子無悔。”
啧,被算計了。
指腹在桌面點了點,雲知說:“可你這合約裡沒有獎懲,如果我忘記遵守怎麼辦?或者,我故意不遵守怎麼辦?”
相處幾日下來,顧慎之摸清一些雲知說話的套路,敏銳地問:“有想法?”
雲知揚聲:“如果我做到了,得有獎勵,不然怎麼激發我一直堅持下去的動力呢?”
顧慎之投來淺淡一眼,“什麼?”
“堅持一天,我們就擁抱一下,堅持兩天,親一下,堅持三天就……嘿嘿。”眼神逐漸暧昧。
顧慎之微微蹙眉。
半扭着身子,手指一點點前挪,落在他手邊,雲知輕碰了碰他的手背,“怎麼樣?”
那若有似無的觸碰如同電流劃過,撩起一陣熱氣,顧慎之背脊繃直,視線垂下去,思忖片刻,報出:“一周,兩周……一個月。”
“成交。”
見她應得這般幹脆,顧慎之怔了一秒,旋即意識到什麼,說:“進了你的圈套。”
雲知咧嘴,“彼此彼此。”
一起收拾完東西,該要上床休息了。以她與顧慎之如今的關系,自然沒有讓他睡沙發的道理,可念及那人忸怩作态,雲知做好了和他拉鋸一番的心理準備,沒想到,他倒是自己乖乖進了卧室。
看着他上床的身影,雲知心道:嘴上說着抗拒,身體還是挺誠實的嘛。
躺好,雲知試探着往顧慎之那滾了滾,可隻要她稍一動彈,他就往邊沿挪去,折騰兩回,倆人之間的距離并未縮短分毫,再觀顧慎之,都到床沿了,再躲,就要掉下床了。
雲知歎息,原來柳下惠投胎成了外星人啊。
她妥協了,打開床頭燈,起身翻箱倒櫃地找出備用枕頭,“枕頭放在我倆之間,我們就以這枕頭為界,井水不犯河水。你安心睡吧。我又不是流氓,不會拿你怎麼樣。”
微光中,那人眸光閃閃爍爍,他躺下,輕聲“嗯”了聲。
重新關上燈,雲知躺得直直的,不再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對于這個睡在一張床上還要做“鄰居”的孩他爸,她已經徹底沒了脾氣。
“睡了嗎?”隔壁“鄰居”傳來一聲。
雲知眼睛倏地睜開。難道他想通了?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急切,她清清嗓,用無比正經的腔調回:“還沒。”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經了夜的浸染,顧慎之的嗓音聽起來比平時更有磁性。
雲知翹首以待。“問吧。”
“中間的那間,是你奶奶的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