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盯着她,左右轉了轉,随即默不作聲地飄出窗戶。
顔槐跳下床,赤腳去拉開窗簾。
她所住的,是沿街第一棟,放眼望去,街景悉數收入眼底。幾十個“男孩”飄在半空,如春日的柳絮。而在無人的接道上,一道人影無視紅燈,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疾速前進。
那好像是……是雲知!
這麼晚,難道是做什麼任務?顔槐喜出望外,匆忙換了身衣服往卧室外去。
進入客廳,她踮起腳,蹑手蹑腳地往前走。
一出家門,她就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仿佛回到冬季,冷得能哈出氣來。但顯然,現在,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得去看看雲知在做什麼。
……
跑了三條街,雲知終于見到惡靈真身,不出意外,是個黑毛惡靈,右上角缺了一塊,映證了她的猜測,是裂靈術沒錯。
惡靈用黑毛捆住兩個“陳晉”,“陳晉”們掙紮,黑毛沒有纏得更緊,而是又長出幾縷,在“陳晉”們上下左右徘徊,像是在确認他們誰才是真的。
停在惡靈三十米外,雲知閉眼,專注地感應周邊惡靈氣息。以她為中心,一張龐大的靈力網沿着路面流淌,縱橫交錯,亮得刺目。
可惜,方圓一公裡内都沒有其他惡靈的蹤迹。
收起靈網,雲知那股熱血勁失去不少。
“天靈靈地靈靈,縛!”
黑毛惡靈竟然輕巧躲過了縛靈網。
遭到攻擊,它惱羞成怒,拖着兩個“陳晉”朝雲知飛來,一簇簇黑毛張揚,頂頭成尖狀,刺向雲知。顧慎之閃現雲知身前,無數電光迎面向黑毛沖去,黑毛躲閃,更多束電光從路燈燈泡處迸發,數以百計的藍白光線砸去。
黑毛一面逃避,一面仍舊護着兩個“陳晉”,雲知撇眼瞧着,以靈力化出兩鞭,抽向他們。分神保護“陳晉”時,一束電光擊中黑毛,黑毛瞬時炸開,停滞半空。
“等等。”雲知握住顧慎之的臂膀。
千鈞電光停在惡靈身前。
雲知上前幾步,擡頭望着奄奄一息的惡靈,“是誰為你施展的裂靈術?”
惡靈不答。
雲知再道:“以你的資質,絕對無法擁有這麼強的靈力,你告訴我是誰,我和你做交易。”
沒等惡靈問,她繼續說:“進入我的陣,你的兒子能夠死而複生。”
聽到最後一句,惡靈有了反應,上下竄動。
“咔嗒?”
(真的?)
“是的。”雲知雙手合十扭動,召回散落各地的縛靈網。所有的“陳晉”飄回來,像是一朵朵蒲公英。
指着他們,雲知再說:“你看,都是你兒子。隻要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就能讓你過上你最想過的生活。”
惡靈低階,心智如孩童,謊言是香甜的糖,誘惑着它。這連哄帶騙的手段的确不那麼光明磊落,顧慎之懂了雲知不讓執靈司插手的原因。
猶豫半晌,惡靈慢慢向雲知伸出一絲黑毛,這代表它願意把它所見分享給雲知。
雲知擡手向黑毛伸去,就在即将彙合的時候,那明明已經頹然的惡靈倏地瘋了般再度展開攻擊,這一回,它甚至不再顧及“陳晉”。
無數黑毛肆意生長,如洪水湧來,顧慎之眼疾手快,帶着雲知躲開,可“陳晉”們反應遲鈍,一連幾道黑毛穿過他們的身體。這些靈原本就隻殘餘星點靈力,遭受傷害,一時間消散不少。
惡靈變異了。
一定有别的惡靈在附近操控。
顧慎之應付惡靈,雲知安心重新發起靈網探尋另一個惡靈的氣息。
沒有,還是無法檢索到其他惡靈。
至此,她笃定,那是靈術師,而且是一位S級靈術師。
黑夜蒼茫,天地浩渺,城市樓宇錯落,陰影無數,誰也不知哪一片暗地藏住了那份惡。
不再執着,雲知沉聲念道:“天靈靈地靈靈,渡。”
劍陣生出,頓時金光四溢,強大的渡靈術為這場戰鬥畫上句号。
塵埃落地,雲知将所剩無幾的靈收回陣裡。
夜依舊甯靜,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沒問到想問的,雲知興緻不高,淺聲和顧慎之說,“回家吧。”
顧慎之默了會,“嗯。”
“雲知!顧慎之!”
兩聲呼喊響起,順着來聲方向望去,是扶着膝蓋氣喘籲籲的顔槐。
雲知與顧慎之相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他們朝她走去,剛邁出一步,隻見顔槐身後憑空出現一道黑影,黑影模糊,無法分辨是人是靈,他胳膊擡起,一柄短刀亮出,刀刃處泛起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