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額,雲知擺手,“你們自己招待自己吧。”她回到藤椅寶座,望向天際晚霞以消解無奈的心情。
張泉與司徒翎聊起執靈司工作,顔煥在靠近陽台的沙發角落坐了會,又凝視了一會夕陽下的側影,終是起身過去。
聽見旁邊窸窣聲響,雲知偏臉看,顔煥坐到了小馬紮上。他問:“最近好嗎?”
“挺好的啊。”雲知半阖眼。
“是你給顔槐開的天眼嗎?”
興師問罪來了。雲知讪笑:“放心,靈術隻能維持一個月,一個月後,她的生活就會回歸正常。”
顔煥不說話,她又道:“如果你絲毫不考慮她的想法,一定要讓她現在就結束能力,也不是不行。”
“不必。”
雲知一秒未停,說:“是你說不必的,别到後面再賴我。”
顔煥莞爾。
還在學校時,顔煥憑借一張優越精緻的面龐成為校園十大校草之一,起初是榜首,後來因他太愛說教的性格落入第三。
他啟唇:“你去執靈司任職了嗎?”
“沒。”
“也沒工作?”笑意收斂,不滿漫上。
雲知假笑:“是啊,每天什麼都不幹,混着,純混。”
“你不應該這樣荒度時光!你以後怎麼辦?難道混一輩子嗎?”顔煥嚴肅得像是大學生就業處的老師。
雲知不理解,心平氣和地說:“顔煥,這個世界的生存模式并非唯一,有人從政,有人經商,有人鑽研學術,也有人送外賣,還有人天天躺着。我能夠躺,是因為我生來擁有一些東西,能夠為我提供躺的資本,我命好,沒辦法。”
見他要反駁,她堵住他的話:“我知道你也有一些資本,但你依然喜歡拼搏。顔煥,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不是一類人。”
“你和他是一類人嗎?”顔煥盯着她,瞳中蘊着濃烈的不服氣。
“至少,他不會強迫我幹我不想幹的事。”
陽台上的話聲停了片刻,街上的鳴笛與嘈雜漸漸明晰。
不知過了多久,雲知想到一件事,慢慢坐端正,試探着問:“顔煥,你現在的态度,讓我産生一種錯覺,你不會是還喜歡我吧?”
“咳咳……”顔煥被口水嗆到。他握拳掩唇,噌地站起來。
沙發上的倆人同步望向他。
咳了好一會,顔煥壓低嗓音:“别白日做夢了。”
雲知嘟囔:“那就好,那就好。”
聽清時,一絲倉皇從那張冷貴的面龐上閃過。
……
開飯了。
小小的餐廳難得承載這麼多人,座椅不夠,顔槐和司徒翎淪落到坐小矮凳,司徒翎說話時不得不伸直脖頸,宛若一隻白鵝:“雲知,司長讓我催你,你得快點把剝靈術學明白,早點為嚴岱剝靈,否則,蘇棠整天耗在這邊,執靈司那邊人手不夠。”
嚴岱涼涼地掃了司徒翎一眼。
顧慎之為雲知夾了個蝦,雲知為他夾了塊排骨,然後半調笑地看向桌頭下方的那人:“怎麼會?執靈司那麼多人呢,是不是在忙什麼大案啊?”
“那個白……”司徒翎及時刹住,舉起木筷晃了晃,“别想從我這套話。”
雲知看向蘇棠,蘇棠明白雲知是在詢問自己,可她也不清楚,隻能搖頭。
“想知道什麼就去問裴洲。裴洲很歡迎你。”張泉插話,随即道:“吃飯呢,别聊那麼深沉的話題,”他舉杯,“讓我們共飲此杯,歡迎顧慎之加入這個大家庭!”
雲知問号臉。顧慎之都加入很久了好嗎?你哪位啊?
衆人碰杯。
張泉再舉杯:“讓我們再歡迎嚴岱、顔槐加入我們的世界。”
衆人再碰杯。
張泉又舉杯:“讓我們最後歡迎顔煥回到我們的世界。”
衆人又碰杯。
雲知算是看明白了,張泉這是唯恐天下不亂。
一餐飯吃得亂七八糟。
司徒翎時刻提防雲知套話,雲知擔心張泉說些不該說的惹顧慎之不快,顧慎之倒是鎮定,面上沒什麼反應,隻是不停地給雲知夾菜,斜對面的顔煥不時掃過他們。張泉同蘇棠搭了幾句話,嚴岱向他投去幾瞥。唯有桌下二人,專心緻志地幹飯,沉浸在“顧慎之做飯真好吃”的幸福裡。
……
七聊八聊,散場時,天已黑透,皎月高懸,繁星忽閃。
與嚴岱收拾完桌子,顧慎之回到對面的家時,發現次卧門開着,他驚訝地走去,見雲知站在書架前捧着一本書看得出神。
“笃笃笃。”他敲了敲門。
雲知擡眼,他問:“我能進來嗎?”
“當然!”雲知感到好笑,反問:“這房子裡還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之前見你對這間房非常在意,以為别人不能随便進來。”
“你又不是别人!”
這話說進了顧慎之心坎裡。他神情松動,走到雲知身邊,“在看什麼?”
他快速加上一句:“這也能問嗎?”
雲知合上書,歪着腦袋思忖了會,說:“這是秘密……”
顧慎之向來有分寸,決定退出去給雲知留出私人空間,又聽那人笑盈盈地說:“得拿東西來換。”
如同觸電一般,在雲知話語脫口的刹那,顧慎之不受控制地展臂環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