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後,大門被敲響。
慕含秋起身打開屋門。
外頭打着哈欠的陸揚沒好氣的撇了她一眼,困倦的嗓音傳出:“有啥事,白天說不成啊。”
夜色通過敞開的大門洇進屋内,陰影不斷的擴張着地盤,直直的逼近燭火下的兩人。
“看看這個。”
宣紙在二人中間攤開。
陸揚方才還困倦的神情,霎時清醒了大半。
紙上出現的人名和地名單獨拎出來都沒什麼不妥,可偏偏放在一起。
“這...”他不确定的擡頭。
慕含秋喝了口茶水,分析道:“利源商會跟拍賣會脫不了幹系,那趙爻...你可以去查查。”想了想又說:“還有這醉仙居,是怎麼跟他攀上關系的?”
“就因為這該死的拍賣會,我被扣了半年俸祿!”
陸揚忿忿道:“就算要查趙爻也得暗地去辦。妖案司内的那内鬼到現在還沒線索,我們很被動。”
“你們可以從醉仙居下手。”
“嗯...”陸揚擰着眉思索半天:“雖說那東家是黑天鵝妖,但沒理由的話...”
“理由...”慕含秋腦子裡一閃而過小蚯蚓點菜後那驚慌的側臉,心情好上了幾分,說道:“以次充好,算嗎?”
聞言對面那人,眸子一亮:“展開說說!”
慕含秋指尖撚起宣紙懸于燭火之上,把那頓飯的細節如實告知。
“如果這樣的話...”
兩人相視無言,任由橘黃色的火焰在夜色中搖曳。
次日一早。
丘依依嗅着清晨的空氣走入小院,往日無光的院門今日竟從前廳傳來一道光亮。
慕大夫起這麼早?
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靠近那院門石牆處,還未站定就聽到前廳傳出陸揚的聲音:“含秋...”
僅僅兩個字節就把丘依依定在原地,她緊緊掐住自己的手心,任由指甲刺入嫩肉。
腦海中的那快遺忘的夢境自顧自開始重映,她不敢再聽下去,怕在現實中上演。
可是,身體卻如夢中那般并無二緻,兩條不聽話的腿把她往前送,直面她的恐懼。
丘依依破罐子破摔,閉上眸子沖入前廳,大吼一聲。
“不行!”
等了半晌,周身異常安靜,她緩緩的睜開眼,夢中兩人相擁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朝陽下的藥館鋪滿淡金色的光芒,慕含秋手肘撐着桌案,單手托腮。
陸揚坐在對面,舉着茶盞。
兩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什麼不行?”陸揚費解的問。
丘依依大腦一片空白,不是害怕而是因為...
尴尬!太尴尬了!
她薄唇輕啟:“我...”
“沒什麼...”
不自然的撇了一眼慕含秋,随即跟陸揚簡短的打了個招呼,抄起雞毛撣子背過身去開始清掃,耳朵則悄悄豎起一瞬不瞬地聽着二人談話。
“小蚯蚓這是咋了?”陸揚看着那反常的赤色身影,不解的問道。
“許是...沒睡好吧。”慕含秋打量着那人僵硬的動作,看到耳後的浮粉,心下了然了幾分。
她頓了頓,又問了一遍已經知道的答案。
“你剛說什麼?”
“嘿,剛說半天合着你一句聽不見。”
他頂着那目光,放下茶盞認命的重複:”我說,寒秋要到了,從你這采購點驅寒散,給...”
陸揚罕見的卡了殼:“...給弟兄們備着。”
丘依依聽到熟悉的詞語,掃灰的手頓了頓,随即長舒一口氣,一個沒注意手下的藥罐就要傾倒,趕忙扶正。
慌張的身影映在那琥珀色眸子中,慕含秋嘴角不自覺揚起。
随即收回視線看向眼前這人,視線落在他虎口處的那道貓爪印上,眸子中閃過一模戲谑的笑意。
“我看,怕不是給弟兄們準備的吧。”
“咳咳咳...”陸揚讓茶水嗆個正着。
“不給弟兄能給誰?!”
“話多!”
“做好送到妖案司就行,記我賬上。”
陸揚丢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生怕慕含秋在問出點什麼。
“依依。”慕含秋起身走向看診台,從身側藥櫃中掏出了個小罐子。
丘依依随着這聲輕喚走向桌案,她按照對方的手勢坐下。
“手伸出來。”
她這才感受到手心中的疼痛,緩緩伸出右手癱在案上,視線從掌中滲出粘液和鮮血的混合物上移開,盯着藥櫃的一角,不敢看那道身影。
一抹涼意覆上了傷口,那人帶着輕笑的聲音傳入耳中。
“你剛剛說,什麼不行?”
“......”
小彩蛋:
灰小啾正奮筆疾書編寫八卦時,收到了慕氏藥館的包裹,随即顫抖着撕碎了手下的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