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黑市揭開了那層神秘的面紗,霧氣被細雨打散,顯露出入口處的身影。
貓臉面具的男子頭戴鬥笠,身背藥筐,大步踏過積水坑,留下一串泥濘印記。
攤位尚未聚集,隻有零星的幾個小販打量着這位不速之客。
黑市不到黑夜幾乎沒人光顧,這時段本就引人注目,更何況男子還拎着個垂頭耷腦的白鼬。
男子無視目光,徑直走向拐角處的皮草鋪子。
鋪子内,昏沉的攤主被響動吵醒。
他擡頭望向來人,一身灰衣裹着水汽站在面前,原本整潔的地面被泥水攪的雜亂不堪。
“收貨嗎?”貓臉面具開口發問。
一隻濕漉漉的白團子被扔上櫃台。
攤主目光在它和來人之間遊移片刻:“不值錢。”
“能給多少?”
“最多五十。”
“太少了,你看仔細,這可是白鼬。”
攤主指着雪白中的一抹殷紅:“皮相毀成這樣,還想要多少?”
“不會打獵就不要打獵,這多好的料子,白瞎了。”攤主帶着清夢被攪擾的火氣嚷道。
男子一言不發,薅起白團子脖頸處的皮肉,将它拖下櫃台,轉身就走。
似是傷口被蹭到,白鼬清醒了幾分,在他手下掙紮出聲:“唔...”
“等等!”
攤主驚詫出聲,睡意被沖散,打量了半天終于捕捉到那微弱的妖力:“這物還是個妖?”
“不然呢?”男子停駐回望。
“...可以出到三百。”
“七百。”
攤主面具下的眸子精明的亂轉:這皮毛是用不了,但若是倒賣給那些藥販子說不準還能賺上一筆。
“五百,不能再多了。”
“成交。”
男子揣着靈石,踏出鋪子,隐入雨中。
片刻後同樣的鋪子,迎來了第二位客人,店主懼怕的眸子中映出那人的一頭銀發。
很快,店鋪恢複應有的冷清。
除了桌案上多出的靈石袋和一攤落有白色發絲的血迹之外與往日并無二緻。
......
“慕大夫,您看我這身行麼?”
小龍第一回進高端酒樓,不免有些緊張。
也不知這人昨晚偷吃了什麼,本就不瘦的身形此刻把暗綠色花紋撐的快變形了,活脫脫跟個粽子似的。
“你就不能換身寬松的?”
“這不是昨夜吃的太好了麼,過兩天蛻過皮就好了。”小龍摸着鼓起的肚子尴尬的笑了笑。
“會不會不讓進啊?”
“有錢都能進,不過你還吃得下?”
“慕大夫,你可不要小看蛇類的消化能力!”
“哦,也不知是哪條蛇,撐到動不了,來找我診治。”
“...那次是例外,我已經勤加練習過了,放心。”
練習這些奇奇怪怪的技能到底有什麼用...她看了眼這“粽子”欲言又止。
托他的福一路上可是沒少引人注意,慕含秋加快了步伐。
片刻後二人抵達醉仙居門口,頂着打量的目光擡步進樓。
剛要登上右側木梯時,正中迎面而下一黑袍男子。
同樣的位置,今日隻有他一人。
“慕大夫,好久未見。”
慕含秋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墨羽手中羽扇輕搖,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粽子”上,眸子中閃過一絲錯愕,随即戲谑的說:“沒想到您的口味竟如此别緻,真是個妙人。”
“過獎,不然也不會來您的醉仙居。”她面色如常,淡淡開口。
“能得到如此評價,是墨某的榮幸。”墨羽沖樓下喚道:“給貴客送兩道招牌菜。”
“多謝。”
“那墨某就不打擾二位雅興了。”
說罷鼻尖微動,一股淡淡的木質氣味在空中氤氲。
慕含秋先他一步,轉身走向二樓看台,挑了個視野遼闊的位置坐定,刻意忽略身後那道晦暗的視線。
墨羽餘光瞥見樓下銀發青衫的身影,頓了頓折返上樓。
“慕大夫,這家蟲草雞湯味道着實不咋地,還不如老黑烤的叫花雞呢。”小龍腮幫脹起,含糊不清的說着。
她從匆匆上樓的青衣男子身上收回目光,抿了口茶水:“一盅都吃空了,還不好吃?”
“我這是不浪費糧食。”手上不停,伸向那造型精美的桂花糕。
慕含秋指了指他那緊繃的衣扣:“少吃點,我可沒有看人爆衣的習慣。”
小龍張開的嘴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後,堪堪的把那糕點放回原位。
頂樓雅間内,墨羽看着眼前的青狐問:“什麼事?”
“東家,今早撿了個便宜。”
“哦?”他不自覺眉頭微蹙。
“拾了個傷殘的白鼬妖。”
“如何傷殘的?”
“找人瞧了,重物擊打所緻,不影響肉質。”
話畢,屋内陷入短暫的沉默,青狐補充道:“那小妖,妖力受損嚴重,加上我們這沒有那物,所以隻好打暈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