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後門幽靜,小巷連通主街,街上不同往日的喧嚣,此刻空無一人。
小龍望着一南一北的兩條小路犯了難,索性蹲下身撿了根小棍,一端立在地上另一端抵在手心,神秘兮兮的對眼前這人說:“慕大夫,您相信玄學嗎?”
她低頭撇了一眼神似笛子的筆直小棍,嘴角抽了抽:“沒想到你還挺懷念在簍裡賣藝的生活。”
小龍看向手中的小棍,倒也不在意,慢悠悠擡起胳膊:“我是個風雅之人,喜愛音律。”棍子脫離手掌,往北邊倒去。
他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占蔔”結論,拇指一揚,下巴一擡,中氣十足的說道:“北邊!”
慕含秋不為所動,眸子落在街邊鋪子的角落,一隻小黑貓從視線中的陰影處踱步而出。
“小貓兒,過來。”女子蹲下身子,迎接着尾巴翹如天線的引路使者,任由它蹭着自己的掌心。
從懷中掏出了散發着木質香氣,印有“慕氏”字樣的香囊,遞到黑貓鼻下。
粉嫩的小鼻子嗅了嗅,“喵嗚”一聲以示回應,繼而邁着靈動的步子向着南方的小巷奔去。
“你這玄學,不靈哦。”慕含秋收起香囊,快步跟上“使者”的步伐。
小龍看了一眼不争氣的小棍,向着它的反方向,随着一貓一人隐入南邊小巷。
“這小黑貓有這麼靈嗎?”
許是被花寶逮到過,亦或許是化形前跟貓咪打架總是輸,他對于貓這種生物,沒什麼好印象。
“花大人留下的得力幹将,比你那破棍子可靠譜多了。”
慕含秋跑的氣喘籲籲,之前跟不上小蚯蚓的速度也就罷了,現如今這撐的跟水桶一般的蛇妖也跑在自己前面?!
小龍哼哼唧唧,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
她一邊捂着自己岔氣的側腹部,一邊看着不忿的小龍:“你以為我讓你塞進墨羽腰間的是什麼?”
“什麼?”
她被那清澈又迷茫的眼神噎了一下,無奈的說:“追蹤粉,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你的蛇蛻嗎?”
“哦!!!”
小龍恍然大悟。
下一瞬表情僵在臉上,腳步堪堪刹住。
“怎麼?”慕含秋在他身後停住,腰身微微彎下,喘着粗氣問道。
“你那追蹤貓,要把我們引入黑市了。”
慕含秋看着眼前被濃霧隐去大半的柱子,暗道一聲不妙,弄不好這黑市也是墨羽的地盤,他真要是逃進去了,豈不是跟入了水的泥鳅一樣難抓?
“跟過去看看,若是他真進去了,趕緊叫援兵。”說罷,她越過小龍徑直走向那熟悉的黑市門口。
約莫百十來步,忽然看到帶路的小黑貓正坐在青石闆上自顧自的洗臉。
“罷工了?”小龍上前兩步湊到她身邊問。
“喵嗚~”
黑貓朝着濃霧方向叫了一聲,旋即翹着尾巴邁着貓步優雅的離去。
“這是...啥意思。”小龍看着那貓影又扭頭看看慕含秋,摸不着頭腦,試探性的走入濃霧中。
繼而,一條黃綠相間的菜花蛇從霧中快速蠕動出來,她仿佛能看到那蛇臉上透出驚恐的表情。
“慕大夫!死人了!”
小龍吐着信子嚎叫着,蜿蜒至她的身前,尾巴尖指了指身後的那團迷霧,緊接着躲至她的身後。
慕含秋愣了一瞬,緊張感和着迷霧的潮氣一并吞咽進喉嚨中,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大步走向迷霧之中。
待濃霧散去之時,狸花貓帶着二人匆匆趕到。
丘依依的目光被牢牢吸在那抹青色中,腳步不自覺加快,撲向那人所在的位置。
那人好脾氣的任她擺弄,一會雙手擡起,一會原地轉圈,最後臉頰落入她的掌心。
終于檢查完畢,她一頭紮進令人心安的懷抱中,倚在對方的肩頭悶悶道:“我好擔心你。”
慕含秋摩挲着懷中的後頸,在她耳邊呢喃:“我也一樣擔心你,沒事就好。”
“我說,你倆,能先緩一緩嗎?”
陸揚看着攤成蚊香的小龍和相擁的兩人,無奈的指了指地上沒了喘息的墨色身影問道:“誰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小龍尾巴悄悄尖豎起,頭埋在身體裡,發言道:“我們順着預留在他身上的追蹤粉,一路追過來,到這兒就發現他已然這幅模樣了。”
地上的墨羽嘴角還殘留着血沫,雙手死死的扣住脖頸,腳下的泥土被蹬翻,眼珠瞪大,死死的盯着黑市的匾額。
“剛到這時,還未斷氣,嗚咽着說些聽不懂的話,似乎是在喊人名,不過沒堅持多久就死了。”慕含秋手指微微用力,扣住丘依依的脖頸,不讓她擡頭看這人的死貌。
丘依依埋在對方的頸窩,雙手環着纖細的腰身。她嗅着熟悉的藥香味,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出死在自己手下的仆從,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神情是那樣的憤怒,那樣的不甘。
慕含秋感受着對方的顫栗,手臂微微縮緊,圈的更牢了些,擡眸看向陸揚:“我們先回,這兒交給你了。”
“嗯,老黑和阿搬也受傷了,我安排他們去藥館。”陸揚補充道:“各位辛苦。”
慕含秋微微颔首,蓋住丘依依的眸子牽她離開,朝後頭丢下句:“小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