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邊簽個單子。”徐行止取出毛筆，将準備好的契紙鋪在桌上。淡黃的紙上，清秀卻有力的字迹寫着：借契，物：鴛鴦缂絲牌

擡頭看了一眼，一直拿着缂絲牌子的王磊招了招手，示意來簽一下：“看一下然後寫上自己的名字，你就可以帶她走了。”

王磊小心的将缂絲牌放在桌面上，看着借契上隻寫了物品名和自己要簽名的地方。旁邊隻印了一個小小的圓章，其他條件什麼都沒有小心的問：“老闆，我不用給押金嗎？”

徐行止，将毛筆遞了過去：“沒有押金，不需要了随時送回來。不過哪怕損壞，也不能扔掉。隻要還回來，借契就作廢。如果決心要買，再來找我。”

王磊接過徐行止遞過來的毛筆，認真的簽上名字。随後将缂絲鴛鴦牌拿在手中撫摸，每次撫摸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底蕩出。

陽光從門口照進來，徐行止将肩膀上的黑鳥放在一旁。黑鳥邁着腿主動站在接近透明的樹枝上，用翅膀指了指外面：“雨停了。”

王磊扭頭便看見太陽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央，将牌子小心的放在的裡衣胸口：“真的诶，剛剛突然下那麼大。”揮了揮手走了出去，“那徐老闆我先走了，謝謝您。”

王磊走後，徐行止坐回櫃台。視線瞥了一眼桌面上泛着淡光的結契書，語氣中有些無奈：“再見。”

一旁的黑鳥，歪着腦袋看徐行止：“怎麼？不高興？”

徐行止擡手輕頂黑鳥的腦袋，輕輕搖頭：“姬小八，毛巾他沒還給我。”

姬八：“哈哈，你這個轉移話題好直接哦。和我講講，為什麼不願意讓那個學生帶走牌子？”

徐行止沒理他，将一旁的杯子收在手中。推開通向後院中的木門，視線看過去有一座小山在院子角落。山石上憑空出現一股溪水，彙成一個小小的池子。池面波光粼粼，映照出徐行止的身影。

淡黃的茶杯在手中被沖洗，放在池邊晾幹。

庭院中還有兩棵環抱在一起的巨樹，生長在池子邊遮擋出一片樹蔭。樹蔭向内延伸，搭在山石之上。其中一顆樹并沒有生長出樹葉，隻剩下一段幹枯的主幹。另一顆則生機勃勃，将幹枯的主幹緊緊包裹。樹蔭下放着一把木藤編的搖椅，搖椅邊擺放着漆黑的石桌。

徐行止坐在躺椅上，伸出手摸了摸桌子空空如：“姬小八，我放在這的肉脯呢？”

姬八叼着一袋肉脯，輕輕扇了幾下翅膀落在頭頂的樹杈上。嘴巴張開，肉鋪掉在桌子上，抱怨道：“你不是拿到前廳吃了嗎？我是來你這暫住的，不是給你做保姆的！”

徐行止拿過肉脯，撕開一袋朝着天空投喂，哄道：“小八，别這樣說。沒了你，我會很孤單的。”

姬八叼着肉鋪，将肉鋪扔在徐行止手邊的桌子上：“你會孤單？外面這些瓶瓶罐罐哪樣不是在陪你，你嫌吵他們才老老實實的呆在架子上。”落在桌子上，爪子在桌面上敲響充滿了不滿。

徐行止晃了晃手指，将肉脯咽下去：“不全對，他們不能和你一樣打掃衛生。況且他們不是我的，我隻是暫時讓他們有個待的地方。”

“不和你争，那缂絲牌子被那男孩帶走了。那上面有絲魂魄，你這麼放心讓他帶走？”姬八用淡金色的喙梳了幾下羽毛，又重新落在一旁的桌面上。

徐行止閉上眼睛，聽着水聲輕輕回答：“不會有事，不用多久他就會回來了。畢竟已經那麼久了，有些事情再見一面執念就散了。”

過了幾個小時店門被推開，一個高挑的男生帶着一副墨鏡。手裡提着一袋青色的果子，直接朝着後院走來：“姬小八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徐行止閉着眼睛，揉了揉眉頭，語氣中帶上些許無奈：“穆青雲，我不是說了别往我這跑。”

穆青雲長着一副标準的男狐狸精樣，秀美異常。白色的長發高高束在腦後，随手将墨鏡摘下。一雙勾人的狐狸眼盯着徐行止，将袋子裡的果子放在池水中。

語氣還是昂着的：“徐老闆，别這樣說。開門做生意怎麼不讓客人來呢？”

徐行止坐起身子，直視着穆青雲笑眯眯的眼睛：“事情我沒把握，就算你把我這門檻踏爛了也沒用。”

穆青雲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手，臉上的笑容被收起來：“你不就是那個特例，更何況我是妖怪。我要求也不高，隻是想将自己的壽命分給唐柳，怎麼就不行呢？”

“我不能改人的命數，人本來就會死，那無痛長生的好事，你另請高明。”徐行止沒動，盯着面前的人又躺回了椅子上。

淡淡的白煙從穆青雲身上出現，将地面覆蓋上一層白霜。耳朵也冒了出來，瞳孔變為紅色死死盯着徐行止：“你不會死，那憑什麼他就要死。你信不信我砸了你這破店，把你守着的這堆東西全毀了！”

無數尖銳的冰錐劃破空氣，朝着躺椅上的徐行止飛來。穆青雲渾身散發着妖氣，九條巨大的雪白尾巴出現在身後。

徐行止姿勢沒變，搖椅輕輕晃着。從口袋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從刀鞘中抽出便朝着穆青雲直直的飛過去。地面上的白霜在匕首騰空的瞬間開始消散，穆青雲臉上被劃開一塊血肉翻飛瞬間血流如注。

暗金的匕首浮在空中指着穆青雲，飛來的冰錐還未碰到任何建築就已經消失。

徐行止坐起身，輕輕開口，道：“店你暫時不能砸，大多東西都還在等着他們的緣分。不過嘛，你可以試着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