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工長看着從水裡走出的牛,手裡緊緊抓住那鵝卵石。眯着眼睛去看不停湧動的河水,嘴裡輕聲喊:“小李!小王?”
喊了半天牛背上的人完全沒有反應,他扶着地面慢慢站起來,腿肚子一個勁的顫,腳一點點點往前挪。越喊後背越涼,忍不住的罵街給自己壯膽上手拍他的臉:“他m的,我草!老子服了。李陽!你小子醒醒,老子我給你發工資……”
拍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手電筒啪嗒一聲徹底熄滅。周圍陷入了黑暗,牛鼻子噴出的氣“噗嗤”一聲的灑在他胳膊上。
趙工長哆哆嗦嗦的去牽繩子,卻發現繩死死的繞在他腿上。伸出手去拉,結果繩子像滑溜溜的水草越纏越緊。河水不停的往上漲:“老天爺,這怎麼回事啊。徐老闆!徐老闆,救命啊!”
徐行止被烏孝存拉着從樹林中走出,看着趙工長腳底下踩着繩子。一副要把自己綁起來的模樣,手還拽着一個人的衣服。
徐行止對他沒什麼耐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開口:“别喊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這……”
他一點點扭過頭,看見徐行止像見鬼。手指着他的身後,嘴巴張張合合。腳下踩着的繩子一滑一頭栽在河裡,在不及腰的水裡撲騰。
徐行止歎氣:“……”
打開手電筒,照向在水裡撲騰的趙工長,無奈的開口:“你把車鑰匙給我,你如果想遊泳。我就先把他們送去醫院,你自己待在這。”
趙工長從水裡擡起頭,手指着徐行止的身後:“您後面,有…有……”
“不是鬼,我朋友。”徐行止不在看他,伸手探着幾人的鼻息,問,“120能進來嗎?”
趙工長從水裡爬起來,從褲兜拿出鑰匙。鑰匙滴滴啦啦的往下露着水,朝着徐行止尴尬的露出一個笑:“不能吧?”
冷風從林間吹出,烏孝伴身上的玉墜發出清脆的聲響。面不改色的拽住徐行止衣角,黑色的眸子倒影出徐行止的臉:“哥哥,我冷……”
徐行止沒再猶豫,從地上撿起繩子。接過那還在滴水的鑰匙,“我先把這些人送去醫院,然後帶你回酒店。”
烏孝伴唇角微勾,寸步不離的跟在徐行止身後,銀白的花朵,在指尖微微顫抖。
“好。”
趙工長看着烏孝伴,用力的搓了兩下胳膊,求助的看向徐行止:“徐老闆,我開車吧。”
“不用,你在後面扶着人就行。”徐行止腳下不停,“你車能裝下這麼多人嗎?”
趙工長一愣:“能吧,怎麼了?”
徐行止将車門拉開,轉頭去看趙工長:“要遵守交通規則,我不想大晚上因為超載被抓起來。法制社會,别自己吓自己。搭把手,把人放車裡……”
趙工長感覺從靈異節目,突然轉成了交通規則科普小課堂。
抓了一把濕透的頭發,讪笑:“哈哈,我有點迷信……”雙手一拎,140斤的小夥輕飄飄的被他擡了起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抹了一把額頭,問,“我這有點不對勁,不會是被鬼附身了……”
徐行止閉了閉眼,露出個笑叮囑道:“你坐後備箱扶着點人,别撞到他們腦袋。”說着拉開副駕,指着裡面:“坐,烏孝伴。”
他沒有一絲猶豫,果斷坐了進去。雙手放在腿上一副乖學生的樣子,徐行止坐在主駕:“安全帶。”
烏孝伴垂着眸,發絲從肩膀上滑落:“哥哥~”如同小鹿般的黑眸委屈的擡起,耳朵上的墜子随着他的動作輕晃,“對不起,我不知道安全帶是什麼。”
徐行止起身扶着靠背,将他那邊的安全帶拉下。擡眼時正看見烏孝伴盯着自己,深黑的眸中帶着欣喜,以為他太久沒出來,忍不住的有些心疼:“等我回去慢慢給你講,沒事的。”
趙工長坐在後備箱聽見這話,沒忍住的想要去看。徐行止擰動鑰匙,車便猛的竄了出去,後座力襲來,身邊的人咣的砸在胸口,“哎呦。”
山裡沒有一絲光線,汽車在扭曲的公路上飛快行駛。
趙工長手死死的抓着後備箱的靠椅,扭過頭去看徐行止連車燈都沒打開。索性閉上眼睛,抓着身旁的人,口中念叨着:“技高人膽大,阿彌陀佛,上帝啊,耶稣保佑,元始天尊……”
徐行止沒管他在背後嘟囔,腳下的油門幾乎踩到了底。原本1個小時的山路,不到20分鐘就開了下來。路燈将馬路照亮,将車停在路邊,從口袋摸出手機。
“導航為您服務,全程12KM預計35分鐘。”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到醫院,你記得把他們背上的符紙撕下去。”
車再次啟動,徐行止從後視鏡看向趙工長,他印堂中的黑氣愈發嚴重,說:“這幾個人都沒什麼事,醒了以後讓他們吃點打蟲藥,休息一段時間。人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終歸會得到報應,你也接了不少這種開掘的活,心裡清楚。”
趙工長沉默了幾分鐘,說:“嗯,您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