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還隻是一串編号的時候，見過這種事難道還少嗎？

每日都有些同僚，上午還在一同說話，下午就成了祭品。胸腹和頭顱被加百列大人用鐮刀切開，飛濺的血打開鍊接天國地獄的聖門。

是奴隸，是羊羔，不是人。

貞德抓握自己的手指，掐出了紅痕，看見處理完怪物的上司向她擡擡下巴。

她幾乎同手同腳地跑上去，站到上司身邊，不再看向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你要聽話一點。”米迦勒托起她的臉頰，“做得到嗎？”

“是，大人。”貞德點頭。

明明沒用力，她卻渾身都在顫抖。

“喂，不是要去406嗎？”米迦勒松開手，然後轉身，連頭都懶得擡，隻向木屋的方向喊了一聲。

剩下那三人面面相觑，就算有兩位惡魔發自内心不爽，也隻好為了突破夢境，先跟上去。

雖然貞德做出完全順從的模樣，可愛麗意識到，這兩人間，或許存在什麼無法調和的矛盾。

他們穿過這片雪地，而走過後，被拆解的擄人少女碎片很快像雪花一樣，融化在這片大地上。

不遠處，冰屋錯落地疊在那兒，目的地406就在道路的盡頭。

白色的雪片紛飛，這一路上的擄人少女都被處理幹淨，全數殺死，是米迦勒一貫酷烈的作風，狂亂的神力如同雷霆，碾碎了這些東西。

仿佛是在宣告隻要他想，他可以殺死在場的惡魔、人類，或者貞德。

這條被雪屑灑滿的路并不長，他們很快就到了406室前。

和另外幾棟冰屋一樣，這間屋子也是由玻璃搭成的，這意味着能從外頭看見裡面。

門鎖住，而衆人并沒有鑰匙。

隔着玻璃能看見房屋内部的布置，除了與其他屋子相似的部分外，床頭附近放了一隻行李箱。

行李箱被打開，床上散落幾件衣服，像是住進了遊客的樣子，但精神網絡反饋給貞德，這裡并不存在什麼生物。

貞德按着太陽穴，仔細确認：“這附近沒有人。”

“要如何進去呢？”愛麗湊上來看了門把，然後向遠遠墜着的兩位惡魔招手，“我們沒有鑰匙…我看不到更多的線索，你們要來看看嗎？”

米迦勒抱着臂站在一旁，沒有上前的打算，摩拉克斯和佛拉斯對視了一眼，走近了這扇門。

兩人很快也敗下陣來。

“一定有進入的方法，夢境不會做出死局。”愛麗皺眉，“也許還會和身份有關，大家能互相交流一下身份能力嗎？”

“軍人，能力你們已經看到了。”先出聲的是米迦勒，但這話沒了後文。

“不多解釋解釋？”摩拉克斯笑了笑，“含糊其辭可不是好習慣，天使閣下。”

“你想指揮我嗎？”米迦勒擡眼。

作為隸屬失樂園的大惡魔，摩拉克斯和米迦勒打照面的次數不少，沒見血卻是第一次。

他知道這天使多沒耐性。

“我是醫生，能力是治療——救治病人。”摩拉克斯說，“這裡有病人嗎？”

“如果沒有，那麼我的能力恐怕暫時派不上用場。”他語調很溫和，随後看向佛拉斯，“佛拉斯是記者，能力和消息有關。”

安靜在一旁的佛拉斯此刻才擡頭，和看過來的貞德撞上視線。

“我的能力和謠言相關，暫時用不到。”佛拉斯抿唇。

随後，四雙眼睛都看向了貞德。

“…我是演員，能力是扮演他人。”貞德按上了從自己房間内得到的項鍊。

她想起自己站在冰屋前的那些猜測，似乎有部分已經能被驗證，于是定了定神開口。

“我曾在人間就職弘道，不知道諸位是否聽說過人間關于極光的傳說。”

貞德将火狐的傳說再一次說明。

“極光是火狐的狐尾，而狐狸會追逐雪兔，也許兔子代指的實際上是…極光的獵物，也就是遊客。”

“406是兔子的房間，極光的獵物…是否意味着，這裡是受害者所居住的房屋呢？”

愛麗點了點頭：“先前我們推斷過，構成夢境的主要意識，大概确實是居住在此的旅客，也應當在冰屋安置過行李。”

“那麼就對上了，這件屋子是兔子——夢境構築者、災難幸存者的居所。”

貞德握住了項鍊。

“如果我扮演兔子，扮演這位受害者…那麼，我能夠進入這間冰屋嗎？”

那條項鍊，随着她的話語落下，慢慢收縮，變形成了一把帶着門牌号的鑰匙。

406的鋼印清晰地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