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8日,星期四,天氣晴。
突發重大新聞,本地議員蒼山景秀被調查出與非法化學實驗相關,現已進行逮捕。同時,一份内部報告顯示,一名港務局員工在一個月内出入受控倉庫次數異常,疑似為某武裝團體運輸軍火提供便利。警方未公布姓名,僅稱“正密切追查幕後組織結構”。
今早,有市民舉報宣稱目擊運送大量疑似裹屍袋的貨運車在路邊停靠,城市安全部門進行确認後判定此為虛假舉報行為,監控錄像中并不存在相關車輛。
上周夜間,中心港區突發交火事件,警方初步認定為白夜社内部在走私路線分配上的沖突。居民稱聽到至少8次爆炸聲。該區域3年前就被建議“加強巡防”,但由于經費問題從未落實。
市私立女子學校日之森在昨日出現學生墜亡事件,現校董會已聯系城市安全部門加入調查,市公立醫院青少年心理衛生部門表示哀悼。
中心湖運河即将迎來鲑魚季,城市生态保護部門将開始監管魚梯區域。
日之森學校郵件緊急通知今日因校園安全設施維護問題停學一天。
早餐時有樂羽生被父母告知了天生目白在學校自殺的消息,一夜沒睡的她甚至不需要演,那副蒼白的臉色很明顯地替她訴說了她該有的震驚和悲痛。
“你今天在家裡自習,記得練習鋼琴。”她的母親臉色也不好看,但并沒有多說什麼。有樂羽生想到天生目白的死對她來說也有一定影響,或許昨晚她就已經收到消息了吧。
她不會再收到天生目白的信了,有樂羽生忽然想到這一點。
“是的。”有樂羽生低着頭回到房間裡去,她依舊感到身體無比沉重。不僅僅是心理上的原因,她夜晚一直醒着體力消耗也比往常多。
另一邊,住在宿舍的犬山曉雖然因為昨日放學後就離開了校區,今天早上才因停學的通知準備去探查一下具體原因。雖然學校說了禁止任何人靠近學校,但宿舍離得近,她路過時還是看見了學校門口圍着許多車輛,一些是私家車一些是警車,熙熙攘攘地堵在臨時停車區域。
因為最近發生的野獸傷人事件,警察對于公共安全問題非常敏感,但直接用黃色封鎖條将學校的大門圍了起來這在犬山曉眼裡還是有些超乎尋常了,外面還站着些非學校所屬的安保人員。
難道學校裡出現了相關事件的新受害者嗎?犬山曉這樣警覺地猜想着,徑直走到學校門口,找了一處比較靠邊的保安亭,準備與一位她熟悉的校門保安詢問發生了什麼。
“您好,請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犬山曉問道。
“犬山同學?哎呀你趕緊回宿舍吧,學校裡現在不讓進去,食堂今天也不會開門了。如果你去街上吃飯的話記得注意安全啊。”保安對于這個每天早上很早去操場晨練的學生有印象。
“是那個嗎?新聞上的那個野獸襲擊事件?”犬山曉裝作恍然大悟小聲說。
“不是,不好和你說,這件事情真的太詭異了,到時候學校會發通知的。”保安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内的情況,這裡無法直接看到案發現場,但她依舊心有餘悸。“不過我看到有校董會那邊的人來,不出意外明天就會恢複正常了,學校裡是安全的。”
“這樣啊,辛苦您了。”犬山曉點點頭離開了。
離開不久後,她聽見那保安喃喃自語說着什麼,“明明不可能進去的,鎖都不見了,怎麼可能呢?”
如果是野獸傷人事件那明天學校肯定不會開學,保安這幅模樣明顯是看到了第一案發現場的,那麼就是有受害人了,難道受害人是學生會的人所以校董會反應才這麼大?犬山曉這樣猜測着找了個角落,施展隐身魔法再次進入學校。
校園内展現出了與往常并不相同的忙碌氣息,主幹道上不僅有明顯是警察的人在嚴肅交流着,也有一些身着正裝的不明人士,犬山曉還看到了校長和入學儀式上出現過的校董會成員。
“這件事必須得給個交代,現在的調查結果也太牽強了,那位不會接受的。”有一些警察在私下談話,犬山曉在樹上偷聽着,她認不出那些警察身上的制服所代表的職位。
“是啊,那個學生完全沒有自殺的理由吧。”另一人面色相當疑惑。
自殺?犬山曉有些意外,高中生因壓力自殺是現代社會老生常談的話題了,她也有所了解,但日之森一直沒什麼類似的事情發生。
“不過當時那麼多人趕到上面不是也說什麼都沒有嗎?”一個較為年輕的警察提出。
上面?犬山曉擡頭,發現教學樓最西邊的那個玻璃上反射着日光的全透明上下樓梯區域上方确實有些人站着,同時那一塊本來大概是天台的空曠區域也被圍了起來。
“所以才說必須給個交代。”一開始的那個警察嚴肅地說。
“也是,那個學生家裡不是?”另一個警察面色不好看。
果然是學生會的成員嗎?犬山曉想不出其中的誰會自殺,不過既然與魔物無關,她便打算随便看兩眼就離開了,不準備跑上去确認什麼現場。
“不要在這裡聊天了,”一位看上去頗有資曆的中年警察走了過來,嚴肅訓斥說,“清理隊的人過來了,你們去對接。”
“是!”
離開前,犬山曉跟在三人身後遠遠地看了一眼教學樓西側外側,那下方圍着一群人,但人群與人群之間隔得很遠,且大多沒有去看被圍着的區域内部隻是聚在一起聊天。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個人的銀白色頭發的外貌特征令她感到非常眼熟,不一會她反應過來,那大概是有樂羽生的母親,她也是日之森校董會的一員。
那人身上挂着件深色披風,風沒有吹起她的衣角,她沒有理會身邊那些嘗試與她說些什麼的人,靜靜地看着地面。犬山曉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對于這位同伴家長的印象還停留在“對孩子态度過于嚴厲的大人”這一點。
犬山曉也往人群内部的地面上看去,那地面上用一些标志牌子擺出了大概原來是屍體的地方,那個輪廓完全看不出是人體,地上沒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但血液的痕迹觸目驚心,連一旁的綠化帶上都被放了一些牌子。
跳樓自殺嗎?犬山曉皺眉,轉身離開了。
而她跟着的那三人在離開了人群能聽見的範圍内就開始繼續聊天了,犬山曉随意地聽着,但很快注意到了關鍵的點。
“說起來明明是那種家庭背景的孩子,為什麼我們必須這麼重視呢?”那新手警察提出這一點。
“你傻呀,”另一人說,“天生目池元這麼多年來交的稅就是我們的工資啊,而且不是說那邊要開展新的慈善捐款了嗎?我們得好好幹活知道嗎?”
天生目?自殺者是天生目白?犬山曉這下是真的驚訝了,她之前覺得這個同學很别扭而且有隐形的暴力傾向,但怎麼都不像是會自殺的人,不如說她的求生欲比學校裡的大多數人都要多,高傲的同時也并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哪一天天生目白不想再裝作合群,在校内揭竿而起靠暴力手段上位學生會會長她都不會意外,但她跳樓自殺是真的很出乎犬山曉意料的事情。
“我的工資又不高。”新手警察面色沮喪。
“好了,别說了,我們不能讨論這件事的,”另一人說,“至少在這裡不能讨論。”
三人與校外帶着黃色小車和專業設備的隊伍聊了起來,那些人應該是來清理教學樓前的區域的,犬山曉懷疑明天到底能不能開學。
帶着些許疑惑,犬山曉離開了校區,她準備去找地方吃飯,随後找克拉拉詢問關于市區内關于特殊實驗室的情報。她嘗試過自行在市區以及更廣泛的範圍内搜尋相關的可疑目标,但很明顯那位針對她們的人也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在隐藏工作方面做的相當不錯。
“來了?”克拉拉對于犬山曉在這個時間拜訪自己并不感到多麼意外,她一如既往地穿着實驗人員的白大褂垂着腦袋看電腦屏幕,眼鏡遮去了她大半面孔。
下午午餐時間過去不久,犬山曉帶着一袋子酒走進了克拉拉的實驗室大門。金屬門滑動,刺目白光與消毒水的氣息一起撲面而來,随後才是異于微涼室外氣溫的森然冷氣。
“有些事情想問你。”犬山曉言簡意赅地把塑料袋遞給對方,裡面裝着的酒加起來價值比她一年的學費都要多。她也不太理解克拉拉喜歡什麼,但收到這種酒時對方的反應是開心的。
她們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了,但克拉拉向來不喜歡透露自己的個人喜好,也一直端着作為監護人的身份與犬山曉隔着些距離。
“哎呀,這麼客氣呀小犬山,知道孝敬家長了?”克拉拉從椅子上把本來盤着的腿放下,喜出望外地抱着塑料袋放進了一旁的冷櫃,與内容不明的其它罐子緊挨着。
看見對方表情似乎是滿意的,犬山曉心裡松了口氣。
“是想問關于你們學校裡面那件事?”克拉拉從桌子底下扯出來把椅子意思犬山曉坐。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犬山曉說着,也沒有多意外,“剛才我确實看見校區外面好多校外的警察,校内也很多校外的人。”
“畢竟昨晚就熱鬧起來了,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對那邊的事情不算了解,但如果是大事的話我就不會有這麼快得到消息的可能了。這樣看來,主要就看警察校董會那邊能不能給個合理的解釋,”克拉拉說着,提起來另一件事,“不過說起來天生目家和你也有點關系。”
“我?”犬山曉疑惑着,緊張了起來。
“你的名字,”克拉拉說,“你這個身份撿的是天生目家主要勢力的合夥人家族的姓,不過确實那是個邊緣人物就是了。”
犬山曉這才明白為何當時天生目白專門挑着自己威脅,原來是看上了名字。
“…事到如今改姓氏就顯得更奇怪了吧。”犬山曉歎了口氣,“就這樣吧,這個姓氏應該也沒那麼罕見?”
“那我就不感興趣了,你要是準備改姓的話記得提前通知我這個監護人一下。”克拉拉神色無所謂地轉過頭去。
犬山曉眼裡克拉拉一直是一個待在實驗室裡閉門不出的研究人員,雖然偶爾和一些很奇怪的人有所交流,但本人并不是一個會主動惹是生非的存在。所以克拉拉對這件事不感興趣是正常現象。
“這樣嗎?不過我也不是來找你問學校裡發生的這件事的的。”犬山曉不再談這件事。
克拉拉意外地再次轉頭看向她,聽她解釋自己的來意。犬山曉根據森山寺未央的總結描述了一下可疑目标特點。
“市區内,規模巨大,涉及人體實驗并且有一定時間了的組織?”克拉拉雜亂額發下的眉頭皺起,“很可疑啊小犬山,你不好好上學問這件事做什麼?”
“看在酒的面子上别問了,”犬山曉補充說,“哦對了還有,這個實驗室最近應該丢了個實驗品在找。”
聽完後,克拉拉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隻是盯着犬山曉看,似乎在回憶,又像是在思考,她戴着手套的右手食指在下巴不斷地摩擦,犬山曉知道這是她煙瘾犯了的表現。
多年前克拉拉還是個煙酒都來的人,甚至不避諱在實驗室的消毒區裡抽煙,雖然犬山曉沒見過對方的私人住處但也能想象到并不是什麼幹淨整潔的地方。克拉拉本人倒是對副作用完全不在意,但犬山曉卻非常在意二手煙問題,在談了很久之後克拉拉勉為其難地戒掉了。
不過她本來的煙瘾也并不大,戒的速度非常快。
“無聊抽一下煙體驗一下而已,我的腦子還不至于被這種東西影響。”當時克拉拉笑嘻嘻地說,當時的犬山曉還因為這件事覺得對方很厲害。
“确實有這麼一個存在。”克拉拉過了一會開口說,“組織結構完全符合你說的一切特征,而且我還算是熟悉。”
“誰?”犬山曉急切地追問。
“你知道目标後想要做什麼?而且就目前來看,你根本沒有合理的理由提出這些疑問吧。”克拉拉眼神裡帶着審視,“那不是個提供職業參觀活動的地方啊小犬山。”
犬山曉被看得一驚,心想這個會喊小孩子試藥并且當面抽煙的家夥怕不是也參與其中?
“酒的面子不管用了嗎?”犬山曉沒有直接說,她有些猶豫。
克拉拉又不說話了,她抱臂不言不語,眼鏡後方森綠的瞳孔注視着什麼,思考着什麼,白熾燈亮光晃眼,實驗室裡一時安靜地讓犬山曉感到毛骨悚然。
“…管用。”最後她這樣說,又狠狠歎了口氣,“好吧好吧,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犬山曉看向對方。
“Evolution生物基因科技有限公司,”克拉拉說了個有些耳熟的名字,“大企業,核心部門之前我記得是家族制的,所以沒人質疑過那位繼承者的年齡和在任時間。不過現在CEO也該順應現代化的勸誡改為扁平化管理了才對,不然醫療和器械部門也開不到别的國家去了。”
犬山曉想起來了那個接受大量器官的公司。
“那确實是很巨大的目标了。”犬山曉點頭記下了這個名字,心裡有了目标。
“不僅占地面積很巨大,各方面影響也很大,而且不會因為你還在上學就給你開未成年人保護模式。”克拉拉看犬山曉毫無動搖之心,語氣裡帶上了警告,“而且既然我默認了人體實驗的存在,你就該理解到我是在說她們持有非法武裝手段。”
“那确實很麻煩了。”犬山曉點點頭。
“我偶爾幫那邊提供一些結果,賣些東西,不代表我就真的很了解,但就我了解的那些,就不是普通人能對付得了的。”克拉拉說,“哪怕是天生目家族勢力也不行。”
“那是很厲害了。”犬山曉恍然大悟道,“天生目家還上過新聞來着。”
“…我待在這個破地方有我自己的理由,小犬山,我沒辦法什麼都幫你的。”克拉拉說話聲音有些低,“我确實是你的監護人,但也僅此而已,知道嗎?”
“别擔心,克拉拉,我隻是随便問問。”犬山曉點了點頭,得到了答案便準備離開了。
“我知道其生物部門實驗品丢失的記錄,它足夠危險,但僅僅是一個失敗品,一個棄子,”克拉拉忍不住站起來說,“别牽連到我,别去送死。”
“不會的,放心吧。”犬山曉無奈地說。
“你要做的事情,”克拉拉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說,“不能和我說嗎。”
那聲音有點輕,犬山曉回頭看向克拉拉,對方隻是站在實驗室裡沒有動。二人合作多年,雖然各自懷揣着秘密不願告訴彼此,但也未曾明面上探究對方。
在犬山曉的眼裡,克拉拉是一個成熟的,有自己的考量和目标的大人,還是她的監護人,她不該管對方太多的。而克拉拉對她的不細究本質上或許是因為不感興趣,犬山曉認為自己除了能不間斷地提供器官以外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
這是她第一次直接問我吧,犬山曉心想,又覺得對方隻是在叙述陳述句。她意識到自己大概永遠不會有能追上克拉拉思考速度的那一天吧,而克拉拉大概也是不想被追上或者停下來等等誰的。那麼,就用字面意思去理解,然後回答就好了。
“有機會的話,我會全部告訴你的。”犬山曉隻能這樣說,随後道别,“下次再見。”
合金大門穩定地運行關閉,将整個實驗室的一切信息和聲音都與世界隔離開,克拉拉盯着門看了很久,才轉身,看向需要密碼才能進入的醫療實驗區,裡面放着的一台改造過的醫療艙。
“小孩子就是麻煩。”克拉拉再次歎了口氣,回到自己之前的工作之中。
時間還早,雖然犬山曉有意盡快調查就在西部市區區域内的Evo公司的園區建築物,但也打算等裡面的大部分工作人員都離開了再說,她決定現在先從對方的表明信息開始調查,也就是官方網站和相關新聞。
既然克拉拉說了她默認其中存在人體實驗,那麼犬山曉心中決定即使對方的人體實驗不涉及魔物,她也會出手幹涉并銷毀其中所有内容。但這件事她不準備與同伴訴說,因為她認為這隻是她個人的決定與想法,而且除了艾克裡普以外的兩位同伴還無法忽視武裝人員的威脅,告訴她們後隻會讓她們擔心并憂慮。
先看看官網吧,犬山曉回到宿舍内打開電腦,她不太擅長電腦科學,但查找信息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