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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預制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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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SNL,一個以荒誕離奇、不按常理出牌而聞名的舞台,可即便如此,這樣的劇情反轉還是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等等吧你!”申醫生猛地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雙手連忙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像是要阻止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發生,“這才是問題重點吧,你們倆遇到時都已經結婚了?”

“内!”林知歲回答得理直氣壯,仿佛這并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見申醫生一副難以理解的模樣還試圖解釋,“當時就是感覺遇到了對的人,那種心動的感覺像洶湧澎湃的潮水根本無法抑制。”

女人語氣中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帶着執著癡迷。

申醫生努力幾次沒法對着這張神顔說些無情的話,索性捂住了眼睛,像是這樣便能隔絕掉林知歲的美貌對自己理智的幹擾,好讓自己能夠心無旁骛地繼續這場對話,“他被發現導緻離婚,你呢?”

“我又沒被發現。”林知歲回答得簡潔明了。

話一出口,伴随着申醫生堂皇的表情,她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申醫生心中的無語,連忙補充澄清道,“當然一開始他本來也是打算離婚的,隻是我們的相遇加速了這個過程,僅此而已。”

誰會相信這種‘僅此而已?’

更加關鍵的是,申醫生雙手從臉上拿開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所以你沒離婚嗎我請問呢?”

“我也不想的,隻是我的丈夫也沒有做錯什麼呀。”

“出軌之前你怎麼不想到他什麼也沒做錯啊?”

林知歲像是被他明明隻是重複事實的話刺到,微微側頭柔柔弱弱說着,“後來他以單身的身份等了我四年,我依然沒有離婚。”

“雖然我沒有提倡婚内出軌的意思,但是你像話嗎?這是幹啥呢?”

申醫生此刻已經完全顧不上對方那着實令人傾倒的魅力了,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解。

“他離婚前我們去汽車影院看了《泰坦尼克号》。當看到露絲和傑克在船頭深情告白的那一幕時,我們都十分感動。”

随着林知歲又一次陷入回憶,舞台場景再次切換。隻見在一個汽車殼子中,林知歲和李正宰坐在車内前排,對着虛空表演感動。

在一片黑暗之中,柔和光影投注在這狹小空間。

男人的手指緩緩擡起,帶動鏡頭順着指尖接觸輕輕上移滑向她的肩膀,動作輕柔将林知歲緩緩擁入懷中,聲音略帶沙啞飽含深情,“我們在一起吧。”

舞台上的燈光恰到好處地灑下,同一首浪漫BGM适時響起,整個世界仿佛都籠罩在了一層夢幻的薄紗之中。

若不提及背後那複雜荒誕的背景故事,單單看着這一幕,簡直就是一段令人心醉的純愛場景。

“You jump,I jump!”像是被李正宰的深情所蠱惑,林知歲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這句經典台詞。

男人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帶着絲絲縷縷的柔情。

在台下觀衆們的一片鬼哭狼嚎中緩緩湊近林知歲,雙唇即将觸碰到她的嘴唇穩穩停住。

作為專業的演員,李正宰拇指精準地停在了那個恰到好處的位置巧妙借位。

林知歲與他的距離仿佛近在咫尺,淡淡的木質香調萦繞鼻間,與他臉上融融的笑意交織在一起,眼中的珍視與雀躍交織成色彩絢麗的光,鋪陳在面前幾乎要将她一貫保持的鎮定和冷靜徹底席卷而去。

林知歲有一瞬的恍惚,卻并沒有如李正宰預想的那樣隐含期待閉上眼睛,而是睜着一雙清淩淩的眼睛,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與他眼底那尚未完全掩去的興味正面對視。

她的眼神清明澄澈,仿佛一瞬間清楚洞悉了男人内心深處的想法。

像是做出了一個大膽決定,之前給李正宰留下了甚至算得上腼腆印象的林知歲非但沒有退縮,她動作輕盈敏捷迎了上去,将将接觸前落在了他擋在臉側的掌心。

在他并未掩飾的驚訝與出乎意料中,換林知歲悠悠然退開,笑容帶着一絲俏皮與狡黠。

錄制現場觀衆們起哄聲中這一幕就此中止,全然不知舞台上兩位演員鏡頭之下鏡頭之外的微妙互動。

場景切換回來,又是相對而坐的申東烨與林知歲。

“所以你對人家都說‘you jump,I jump’了?那人家jump了你倒是也跟着jump啊?”申東烨以為自己已經了解了這次事件的節奏,沒想到發展還能更加無語。

“人家等了你四年、等了你整整四年呐?你倒好,你自己覺得水有點兒冷,想了想要不我不跳了吧?”

正常心理醫生肯定不會這種反應,但‘林小姐’顯然也不是正常患者,申醫生吐槽的話脫口就來,“你說我有點兒怕冷,要不你個人遊吧,我覺得我現在的老公還不錯?”

林知歲在這一片陰陽怪氣的氛圍中,竟展現出了超強的定力,硬是沒有笑場。

她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我也不想的。”

明明知道可恨,可因為太惹人憐愛居然讓人忍不住心軟。

屬于是丈夫本人隻要意志不堅定,過來也得吼上一句“不要兇她!”。

申醫生沉默兩秒還是說服自己繼續聽下去,萬一、萬一還有些難言之隐呢?

雖然幾乎沒有可能,但看着溫溫柔柔眼圈通紅的女人,他還是想聽聽這萬分之一的可能。

“那你是因為什麼沒有離婚?”他一邊說着一邊小聲嘀咕,“這事兒比電視劇還精彩,真得好好聽聽。”

“生活成本高是現實問題。”

申東烨聽了勉強理解地點了點頭。

“他的收入不高也不穩定。”林知歲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情,同時搖了搖頭,“我的收入穩定,但是...不高。”

被她這個斷句整的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申東烨無語,“還以為你有什麼特别的——那你們倆都是穩定的窮鬼?”

在全場哄笑中,林知歲像是沒有聽到申東烨的調侃一般,繼續沉浸在自己的講述中,“他離婚的時候淨身出戶,沒有房子也沒車,我呢也隻有名下一套房。就這麼着,這四年也就這麼過來了。”

不管怎麼說,被‘四年’觸動深深歎息的申東烨問,“既然你倆這麼‘穩定',最近發生了什麼?”

“最近他家裡給他介紹了一位離異帶孩子的女士,經濟條件很好,對他也滿意。我也是偶然得知的——在他那裡發現了其他女士的物品。”

林知歲早已經不是最開始那緊張擔心狀态了,甚至沉入其中放飛自我,提到這裡的聲音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壓抑着内心的痛苦和憤怒。

“之前我一直都很猶豫。”

“猶豫了四年。”

“現在我想借此機會直接說分開吧。”

“我難得想要誇你。”

這兩個人就像是進行什麼漫才表演一唱一和說着,很有節奏甚至讓人想要搭配個beat。

“我也知道,他想要的是那位女士帶給他的經濟保障和家庭。”然而就此并沒有結束,林知歲繼續道,“但是他說想等穩定了我倆繼續在一起,這樣更好。”

“家庭是一起經營的,還能撿現成的嗎?”已經不想勸她而是幹脆化身吐槽役的申醫生聽到這裡又覺得頭疼地擡手揉太陽穴,“他先犧牲自己,再把家庭帶給你?你們這個構成也太強調犧牲精神了吧?”

“但我是真的愛他嗚嗚嗚嗚嗚。”林知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雙手捂住臉,肩膀不停地顫抖着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确實哭得很漂亮,讓我現在還想要安慰你。”

申醫生左手猛地拍向蠢蠢欲動的右手,比起所剩不多的同情更多是匪夷所思,“相愛,但一定要先跟别人在一起。這個戀愛你們兩個人不各自有一張結婚證,是就不會談嗎?”

“我知道很荒唐。”

“你居然知道啊?”

“我舍不得離開他啊,我怎麼辦啊醫生!”

“可你也舍不得離婚啊?”

“這種局面導緻我必須忍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哪兒是别的女人,那是你們未來保障啊!”

那句“未來保障”從申東烨嘴巴裡說出擲地有聲充滿了諷刺意味,坐在他對面的林知歲這次都沒忍住笑場了,雖然立刻擡手捂臉表示掩面痛哭,“他、他說的等穩定了再回來找我,說不定他也是在為了我們的未來考慮。”

“我都想知道這個‘我們’是你們三個人、哦對,還有你的丈夫呢。”

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樣,申醫生搖搖頭還記得正事,“你得好好想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這種複雜的關系,對你、對他,還有其他人,都可能造成很大的傷害。”

“我、我不敢想這些,所以才來找您。”林知歲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力感,但反倒看上去像是戀愛腦和缺心眼褪去,恢複了些正常。

申醫生語重心長勸告開導,“你得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别再被他那些不切實際的承諾迷惑了,也别再給他不切實際的承諾,各自好好過吧。”

林知歲沉默了許久,像是在内心深處進行着一場激烈的鬥争。終于緩緩擡起頭,“老師,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我不能再這麼傻下去了,我要為我們的故事真正結尾。”

随着這充滿正能量的結尾,申東烨将林知歲送出診室,沉默了兩秒待人走遠,随後突兀地抱住腦袋,臉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嘴裡嘟囔着,“好癫啊,這劇情簡直太瘋狂了。”

而鏡頭緩緩轉向走出診所的林知歲,她的腳步略顯沉重,仿佛承載着這段感情的所有回憶。就在拐過走廊轉角,不遠處出現了李正宰和那位所謂的“經濟保障”女士。

林知歲下意識地低下頭,試圖假裝沒看見他們,李正宰也像是陌生人般眼神冷漠地從她臉上掃過,沒有絲毫停留,仿佛他們從未相識。

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各自沉重的呼吸聲。

就在他們錯身的那一刻,一隻手像是不受控制般悄悄伸了過來,與另一隻手緊緊牽在一起。僅僅是短暫的觸碰,卻好似有一股電流傳遍全身,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随後,兩人又迅速松開,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大幕之下,天幕之下,荒誕的故事好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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