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有什麼好逛的?網上買多方便啊。”
言依諾已經快忘了在實體店買衣服的體驗了,她覺得這裡的價格包含了太多智商稅。
季榕倒是不在意,逛了挺久,直到遇見熟人。
在杭城市中心的大商場遇到熟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這位熟人身邊也有一位陪逛。言依諾很是詫異,這年頭連男生都要被媽媽拉出來逛街嗎?
看來獨生子女在這一點上,确實做到了公平。
等長輩們寒暄完,忽然又默契地讓兩個年輕人去喝點東西等她們時,言依諾察覺出不對勁來。
這不就是常見的相親套路嗎?
她雖然沒經曆過,但同學的,同事的,聽過的,見過的,也好幾次了。
原本有點生氣想當場走人的,沒想到對方也是杭城二中的,而且還和姜寒溱同級。
大概是昨天剛回過二中,又或許是對方也記得姜寒溱,勾起了言依諾那說不出口的情緒,于是答應喝杯飲料。
其實也是想當面和對方說清楚,自己隻是回來休假的,不可能在杭城發展,更不考慮感情問題。
被安排和她相親的校友叫何勇,太過普通的名字一下子沒有勾起言依諾具體的回憶。
直到對方半開玩笑說起讀書時的“糗事”,她才赫然想起,原來當年她還幫何勇送過情書!
那時姜寒溱雖是轉校生,但太漂亮了,成績又太好,輕而易舉就在校園裡掀起了巨浪。
青春期萌動的男生們,沒有幾個的目光不是停留在她身上的,何勇也不例外。
他不光名字叫勇,行為也挺勇。在其他男生隻敢悄悄讨論或是偷偷關注的時候,他非常主動地寫了情書。
當然,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遞給姜寒溱。于是經過細心觀察,他盯上了姜寒溱的小尾巴。
情書成功送到了姜寒溱手裡,但很快何勇就收到了姜寒溱非常正式的回複。
她感謝了他的好意,卻也明确告知對方不要有任何想法,因為學業為重。不僅如此,姜寒溱還非常确定地告訴他,自己對他沒有半點那方面的意思,所以不用等高考完。
相比他那情意綿長的兩頁情書,姜寒溱用半頁就把自己的态度說得明明白白,不留半分餘地。
時過境遷,何勇早就沒了執念,偶爾想起也隻是感慨年少時的炙熱和天真。
言依諾卻越聽越是皺眉。
首先,她當初是怎麼就被一袋糖給收買了?其次,她為什麼會覺得何勇算是不那麼讨厭的男生,所以同意幫他送情書?
最後,她竟然不知道寒溱姐當時回信了。她一直以為那封情書送完就沒有下文了。
何勇見她一言不發,尴尬道:“你不會還介意吧?”
言依諾剛坐下時就已經把自己的想法說得很清楚了,何勇表示自己其實也是被诓來的,和她想法差不多。不過巧合的是,何勇下個月會調去海城工作,看來雙方家長反而是因為這個才有意撮合。
言依諾本想說不介意,她對這次相親完全不在乎,介意個屁!
但話還沒說出來,她又覺得不太對勁。說真的,她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介意。
但不是介意自己,是介意寒溱姐!
她眼神複雜地盯着何勇,這還是遇見以後第一次那麼正眼看對方。她無法理解當時的自己腦子進了多少水,更無法理解為什麼現在想起情書兩個字會很想生氣。
她就是莫名的,很讨厭别人在情感上觊觎姜寒溱!
哪怕時過境遷,哪怕人家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她還是覺得介意!又郁悶又憤怒,甚至想把這一段過往抹掉!
何勇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之前他倆還算心平氣和。因為沒什麼共同語言,所以他才找了關于二中,關于姜寒溱的話題。
誰知說完後,言依諾渾身散發的氣場讓他頓時覺得冷。
言依諾從昨天延續到現在的煩躁再度被勾起,讓她徹底失去了應酬的耐性。在結束這次短暫又毫無意義的相親前,她想提醒何勇别再提舊事,因為這很像她和寒溱姐共同的黑曆史。
“我對這事沒什麼印象了。”言依諾頓了頓,又說,“我也不想多聊寒溱姐。”
她嘴裡說着寒溱姐,但表情和語氣都透着一種警告。
何勇覺得她的真實意思應該是,别提姜寒溱,她和寒溱姐關系不怎麼樣,不然怎麼可能那麼急促就想完全終止這個話題。
何勇甚至覺得之前一直慢悠悠說話的言依諾此時有種急迫,急迫着要讓一切關于姜寒溱的話題消失。
他本想問,你是不是對姜寒溱有意見?
但又覺得這是明知故問,會顯得他很沒眼力。十年過去了,他也不再是懵懂莽撞的少年,工作讓他學會了察言觀色,也知道什麼時候不該多嘴。
言依諾臨走前付了自己那杯飲料的錢,何勇沒阻攔。他本來也沒對相親抱有什麼期待,但今天倒是覺得言依諾挺可愛的,比小時候更可愛。
季榕沒想到言依諾竟然回得比她還早,看情況是沒下文的意思。她也不好追問,畢竟今天這事她有點“理虧”。
誰知言依諾回家後就悶在房裡,完全沒有找老媽算賬的打算。
季榕不太放心,問言晟民:“諾諾該不會是氣哭了吧?”
言晟民搖頭:“那不至于。”
言依諾确實沒哭,但她有點哭笑不得。
因為從何勇開始絮絮叨叨說起情書事件以後,她心裡就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奇異感覺。
不僅有對觊觎姜寒溱的人不滿,還有關于自己的私心。
她竟然難以自控地想要把寒溱姐拉到自己身邊,緊緊護住。
不是讓路人别撞到的護住,而是不許别人觊觎的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