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望支開攤子,立起命幡,淡定自若地替人解着簽,不一會兒,解簽人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扶搖在郗望頭頂盤旋良久,突然嘎一聲,俯沖而下,站在命幡上面,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滿是警惕,以一種高貴的姿态睥睨每個解簽人,嘴裡不時咕咕作響。
郗望抽出一塊肉幹喂給扶搖,扶搖興奮地撲扇幾下翅膀,結果吓走了一大半排隊的解簽人。剩下的一半解簽人觀望了一會兒,見扶搖遲遲沒有飛離,便也陸陸續續散了。
“你啊!你啊!”郗望又給扶搖喂了塊肉幹,“你跟你主人一樣,整天就會給我添亂。”她看着攤位前的人群慢慢散盡,輕輕歎了一口氣,“看來今天是沒有生意可做了,早點回家算了。”
郗望起身收攤,扶搖卻站在命幡上面一動不動,任由郗望扛着走。
郗望悠然地走在長街上,因為扶搖,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側目,以及他們交頭接耳的議論。她要換條人少的路。
她走下長街,拐進一條橫巷。橫巷是條捷徑,但又窄又長,陽光照不進來,巷子裡既陰暗又潮濕,而且人煙罕至,要不是萬不得已,她就連巷子口都不願意經過。
她已走到橫巷的一半,走着走着,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然而,不等她回身看去,她就被一雙大手捂住了口鼻,随着一股刺激的氣味嗆入口鼻,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扶搖受到了驚吓,憤怒地尖叫兩聲,逃也似地飛走了。
*
石室門打開時,巨大的聲響将楚休言從半夢半醒間驚醒過來。
楚休言擡起頭,就瞧見空空走了進來,肩上扛着個人,就像蓋了條黑白色的鶴氅披肩。不用細看,她就知道空空肩上那人正是郗望。
空空瞥了楚休言一眼,臉上露出勝利者的不屑之色,接着旁若無人地将郗望綁在另一張石椅上。他檢查了好幾遍繩索,确定捆得嚴嚴實實之後,一言不發地出了石室,沒有關門。
楚休言拼盡全力,将腿伸到最長,終于碰到了郗望的膝蓋。她挺直腳尖,使勁蹬了蹬,喊道:“算命的,醒醒,快醒醒!”
郗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第一眼就瞧見楚休言正一臉谄媚地沖着自己笑,立刻又閉上了眼睛,搖搖腦袋,再次睜開眼,發現楚休言真的近在眼前,破口喊道:“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啊!”她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被捆在石椅上,幾乎動彈不得,一口氣頂上胸口,直喘粗氣道,“你給我等着,給我等着,等我出去了,我一定——”
“你沒命出去了。”空空回到石室,仍舊沒有關門,“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親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你是誰?”郗望大喊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抓我幹什麼?”
“你就别裝傻了,”空空道,“她已經把所有事情告訴我了。”
郗望瞪着楚休言,問:“什麼事情?”
“他就是六臂猿。”楚休言咬唇道,“我以為我失蹤了一晚上,你會意識到我有危險,然後想辦法救我出去,才故意告訴他你知道他的身份,誰知道——”她聳聳肩,“你也被他抓來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郗望欲哭無淚,“我被你害死了。”
“你騙我。”空空後知後覺,氣得一把揪住楚休言的衣領,旋即又松開了,蔑笑道,“沒關系,待會兒,我就讓你好好體驗一下,什麼是生不如死。”
“是嗎?”一個低沉而憤怒的聲音自空空身後傳來。
不知什麼時候,石室裡多了一位劍客。她已用劍抵着空空的喉嚨,空空卻還一無所知。
空空渾身都在發抖,瑟聲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