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言酒量不好,走出雲水閣的時候,已經有七分醉了。她臉色通紅,走路已有些颠倒,卻怎麼也不肯讓人扶她。
“我沒醉。”楚休言推開郗望,擺擺手道,“不用管我,你們走你們的。”
楚休言不讓任何人近身,幾人隻能走在前頭,走一程等一程,不知不覺間,距離卻拉開了。
慎徽走到街口,轉身回望,卻見楚休言身後突然出現了四個蒙面黑衣人。四人提着刀,刀已出鞘,就在楚休言身後。
慎徽大喊:“跑!”
楚休言想都沒想,拔腿就跑。
雖然楚休言是楚回的獨女,楚家的少主,但她的武學造詣實在平平。因此,為了在危機四伏的江湖中保住小命,她學會了逃跑,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有人喊一聲“跑”,她就會毫不猶豫拔腿就跑。
總之,跑就對了。
幸好,楚休言跑得很快。
而,她一旦拼命跑起來,隻怕就連佚名的劍也碰不到她的衣角。
黑衣人們根本不可能追上楚休言,而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然陷入了東南西北姐妹四人的包圍。
東南西北姐妹四人本就是江湖武學中的佼佼者,各自的武學造詣都已能排入兩百名内。在此基礎上,四人練就了一套獨門陣法——四義刀陣。四義刀陣攻勢淩厲、防守嚴密,四人聯手,默契無間,幾乎找不到破陣的漏洞。
黑衣人招架了一陣,動作越來越遲緩,已有些疲于應對。而姐妹四人意在消耗黑衣人氣力,将黑衣人活捉歸案,僅僅使出四義刀陣的三成功力,便已将黑衣人拖到了絕境。
黑衣人顯然對四義刀陣有一定認知,感到筋疲力竭時,已經識破了姐妹四人的活捉計劃。他們出人意料地将刀刃一反,架在脖子上,斜刀一抹,竟毫不猶豫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東南西北姐妹四人俱是目定口呆。楚休言、慎徽與郗望箭步沖出。
慎徽動作最為迅速,她在其中一個黑衣人咽氣前捂住他喉嚨上的傷口,問道:“誰指使你們來的?”
黑衣人雙眼凸出,四肢抽搐着、痙攣着、扭曲着,嘴裡湧出鮮血,齒縫中艱難地吐出三個字:“買命人——”
“買命人?”慎徽一頭霧水,顯然還不清楚買命人的存在。
郗望道:“買命人是受蛛網控制的民間刺客組織,成員多是江湖上的奇人異士,個個視死如歸、以命搏命。他們的據點就在小寒天。”
慎徽愁眉深鎖,盯着四具黑衣人屍體看了好一會兒,道:“東南西北,将屍體運回大理寺。你們随我回獨醒别院,有什麼事情,留待明日再議罷!”
*
月色朦胧,春風拂檻。
楚休言輾轉難眠,出得門來,在邀月池畔席地而坐。
不知坐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極輕極慢的腳步聲,楚休言沒有回頭去看,也沒有出聲,而是等着對方走過來,在自己身旁坐下。她不需要扭頭去看,便知道來者是慎徽,因為她總能率先聞到慎徽身上淡雅的木香。
慎徽問:“睡不着?”
楚休言“嗯”了一聲,道:“你怎麼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