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愣了愣,他沒想到還沒提讓林秋然留在驿站的事,林秋然就說要回去了。
他皺眉問:“可是家裡有什麼要緊事?”
林秋然道:“算不得多要緊,不過人得回去。”
王主簿點了點頭,沒再追問,“林娘子,你這做了兩日菜,也看得出驿站活兒輕巧,并非日日都有大人們來。在驿站也有空屋子可住,平日沒事兒的時候做什麼也沒人管你,可有想過留在驿站做菜?”
林秋然垂下頭,“我一鄉野婦人,哪兒有這麼好的福氣給大人做菜。況且我爹娘年邁,讓他們獨自留在村子裡,我實在放心不下。”
王主簿歎了口氣,“那好,我會同李大人說。今日做完,明早你便回吧。”
林秋然覺得王主簿人還不錯,人正派,雖說他的娘子故意為難,但他也算幫着說話,還給找了驿站的活兒。
把王主簿送走,林秋然就去廚房了,有道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今日的工錢她已經拿到了,自然得好好幹活。
她讓陳倉買了兩隻雞,兩斤排骨,人多一隻雞肯定不夠吃,炖肉的話有豬肉會更香,她打算中午做一鍋炖,放豆角、土豆做配菜,在上面扯面餅,再少蒸些米飯,應該足夠吃。
昨日米飯吃得多,可見放少許糯米的确好吃。
孫氏去買香料了,便是陳倉在一旁幫忙殺雞剝蒜洗菜切菜。
雞肉剁成小塊,方便入味,排骨亦是。
焯水之後炒好糖色,再放調料、蔥姜蒜、香料有香葉桂皮八角、少許十三香,炒勻之後開水澆進去,慢慢炖就是了。
林秋然做的是死面餅,等水再開上來把面團擀開,扯大蓋在上頭就行了,時間一長餅就會熟透,浸足湯底滋味,不會煮爛,反而随着上面的湯汁越燒越少,餅變得但很有嚼勁,又有豬肉雞肉的油脂香氣,回味無窮。
其中林秋然還放了山楂幹,這個陳倉沒看到,她也不打算說,個人有個人的秘方,說不準陳倉也有做菜的竅門。二人非親非故,林秋然是傻的才會事事告知。
這菜得小火慢炖,林秋然又做了兩道涼菜,等着孫氏回來她就在廚房拿了個石臼回屋磨香料去了。半刻鐘多的功夫,香料已經磨好,全裝在罐子裡。
林秋然帶着罐子去廚房,“陳大哥香料做好了,你看看,是滿的。”
陳倉看,“是挺多。”
林秋然:“你嘗了這裡面的和我以前做的,味道是不是一樣。”
陳倉仔細嘗了嘗,味道的确一樣,便痛快把剩下的錢給結了,又問林秋然這兩個都怎麼用。
林秋然指着十三香道:“這個多用以腌肉炖菜,增香去腥。另一個炒菜用的多,提鮮之用。不過更要緊的是刀工火候,香料雖好,卻不能用太多,否則香料味過重,會蓋過食材原有的滋味。”
那就本末倒置了,吃起來也不好吃。
陳倉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了,若是這兩罐用完了,我再找林娘子買,價錢可得便宜些。”
林秋然,“好說,若有人想從陳大哥這兒買香料,每賣出去一罐,我再給陳大哥十文的中間錢。”
她不讓陳倉白白幫忙,這個多多益善。
賣香料肯定比做菜賺得多,還輕巧,賣給陳倉的香料,本錢二百八十文,算着兩個罐子。總共賣了六錢七十文,今日一錢銀子能換一百零二銅闆,賺了四百零二文,差不多四錢銀子。
林秋然在驿站做一日菜,賺的也這麼多。
隻不過不是人人都會用,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不然肯定賺得盆滿缽滿。
陳倉點點頭,可他後知後覺想,昨兒林秋然不是說不往外賣嗎,這人可真是……
等時辰到了,林秋然把鍋揭了。湯汁還剩一些,她讓陳倉燒大火,把湯汁收了收,香味甚是濃郁。出鍋前一把蒜末蔥花增香,陳倉在旁邊聞這味道,不住感歎林秋然是有點東西。
他找了兩個大盆裝滿,面餅另撿出來放到碗裡,都端了上去。鍋裡還剩一些,他們中午還能吃。
向來炖雞是炖雞,炖排骨是炖排骨,這群人哪兒見過一塊炖的。偏偏好吃得不得了,便是趙進山說不吃大魚大肉,這回也沒話說。畢竟早上就是清湯面,中午吃得好些也無妨。
吃完,趙進山喝了杯酸梅湯,他道:“明日不必麻煩,還是簡單些好。”
李縣令心道,明日自然簡單了。他看着空了的盆、碗,笑着應了聲,“是,不過大人來了幾日,我也該盡地主之誼款待一番。況且人多,肉中也有許多菜。都是尋常的雞肉,驿站自己買自己做,不及去酒樓貴。”
李縣令也吃了不少,他依舊覺得可惜。林秋然能留在驿站就好了,但她不願也不能逼她留下。
李縣令吩咐晚飯簡單做點,林秋然便煮了粥,弄了些涼菜、鹹鴨蛋,趙大人吃得也很高興。
次日一早,孫氏仔細打掃了屋子,林秋然把東西收拾好,帶着這幾日賺的錢,總共一兩六錢,早起跟着孫氏回了蕭家村。
二人是走回去的,因為牛車下午才回村,走一會兒孫氏就讓林秋然歇一會兒,生怕她累着。
驿站在城北,蕭家村得從南城門走,兩人先到的南街,還沒用早飯,就在街上買着吃了點。
林秋然要了碗豆漿,一根油條一個茶葉蛋,孫氏就要了根油條,最後把林秋然沒喝完的豆漿喝了。
想吃完飯,孫氏又買了個包子一個茶葉蛋,留着林秋然路上吃。二人坐了會兒,打算一會兒就回村兒,在外好幾日,外面再好也不如家裡好。
隻不過二人還未起身,一人就站到了林秋然前頭。
林秋然皺着眉擡頭,面前的男人國字臉個子高,穿着藍色長衫,是那日帶着她們看宅子的牙紀,她愣了一下,“你……”
“林娘子,你可讓我好找,你不是說家裡在城南街上賣魚嗎,我找了兩天,都沒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