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看着眼前清冷的璇玑宮,有那麼一瞬間晃神。
他明明記得自己剛剛還在九霄雲殿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文書,一轉眼就來到了這裡,眼前所見如夢似幻。
難道是什麼人設了迷陣想要困住他。
潤玉剛想要動用靈力打破幻境,卻突然發現自己體内靈力比以往薄弱許多,而這具身體又是那麼鮮活健康。
大家都知道天帝潤玉法力高深,卻不知道他當初在與魔尊旭鳳對戰之前,為了赢過旭鳳,他偷偷的把上古兇獸窮奇的精魄納入體内。
那可是身懷劇毒的上古兇獸,而他那具施過禁術血靈子的身體本就千瘡百孔,納入精魄後無時無刻不是處于抓骨撓心的痛楚之中,可是他忍着痛開啟了天魔大戰,想要最後一次把錦覓從旭鳳那裡奪過來。
是的,奪過來。
潤玉知道錦覓的心不在他這裡,但是無妨,他也隻是想要她陪着他,隻要她待在他身邊就行。
以往潤玉什麼都隐忍着,不争不搶,一退再退,可到頭來他又得到了什麼?
這次他就要去搶一次,去争一次,說他卑鄙也好無恥也罷,他為了自己想要的,努力一次又有什麼錯呢?
求而不得使潤玉陷入偏執與瘋狂,直到錦覓在天魔大戰中以身擋住了他和旭鳳的大招,他才幡然醒悟。
潤玉對錦覓是求而不得,不再是最初的喜歡了,他早該放下了。
最後,潤玉棄執念渡情劫,化天地見衆生,做了個恪守職責的天帝,太上忘情。
太上忘情真的好嗎?
孤零零的一個人守着偌大的天宮,甚至還不如他當初一個人待着的璇玑宮,至少那時他什麼都沒有經曆過,願意過着簡單清寒的生活,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生活。
六界之内,唯有九重天之上、上清天裡的高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襲到已身為金仙的天帝潤玉身上,但修為到了那種地步,已不會參與天界的事務,他們沒有理由也不會這麼做。
想到這裡,潤玉掐指演算,發現昨日竟然是天元二十萬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是花神梓芬逝世、水神風神大婚、錦覓出生的日子,而昨日天帝也為他與水神長女定下了婚約。
前世與水神長女的婚約剛定下來的時候,天宮裡就有些牆頭草也想着向潤玉獻殷勤。
可是風神幾千年未有所出,水神待他也并無特殊,他們便想着可能水神不滿意這樁婚事,趕上前的人又紛紛退去了,璇玑宮才又恢複了甯靜。
而今日,潤玉心緒不甯無暇他顧,不想管那些圍在璇玑宮周圍的人,自己獨身一人往天河走去,他想要去靜靜,去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誰知半路上遇到了月下仙人。
“你不乖。”月下仙人在他額頭上拍了一下,“整天獨來獨往,晝伏夜出,也不來看看老夫,老夫還要給你牽紅線……差點忘了,你昨日剛定下婚約。”
月下仙人是潤玉的叔父,待他還算不錯,隻是不能跟旭鳳相比,前世他與旭鳳決裂的時候,他不就放棄了天界追到魔界去保護他的好侄兒嗎?
“叔父。”潤玉照舊給月下仙人恭敬施了一禮。
“怎麼還如此多禮,實在是生分了些。”月下仙人抱怨道,“你這是去哪?拜訪你的老丈人嗎?”
“叔父。”潤玉加重了聲音,常年位居高位養出來的威嚴着實讓月下仙人吓了一跳,過了一會兒他才緩回來神,語帶抱怨的說:“你剛剛吓到我了。”
他一直是這樣散漫的性子,潤玉也不想去跟他計較,又陪他說了幾句,拿了他贈與的紅線,慢慢踱步到天河附近。
天河邊有一顆大樹,垂下來的枝葉銀光閃閃,魇獸最喜歡卧在樹下小憩,此刻它正在那裡消化昨夜捕到的夢,感覺到主人的靠近,它睜開眼睛,從樹下爬起來跑到潤玉的腿邊,用腦袋頂着潤玉的腿摩挲,潤玉不禁道了聲“頑皮”。
天河波光粼粼,奔流不息,偶有星子墜落其中,河畔有石桌石凳,還是他自己備的,在他還算無憂無慮的時候,心情不好或者有困惑的時候,他便來這裡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