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砍斷繩索将屍體放下來後,衆人發現屍體的臉上都被用血迹畫出了一個嘴角上翹的笑臉,正是青崖山十大惡鬼之開心鬼殺人後留下的标志。周絮看到标志後便折身往山莊走,司羽發現他這番異于常人的舉動,也擡腳跟上,一路随着他走到内院,然後就看到溫客行站在張成嶺的院子裡,幾個戴着鬼面具的人正往外逃去。
反應過來的趙敬等人也趕到了,現下的情況自有會說話的溫客行跟大家解釋,司羽沒多待,待衆人了解情況後便回去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梳理一番,不過有一點很明顯,琉璃甲在五湖盟手上,而鬼谷的人看上了它。
早上用過早飯,司羽就看到三白山莊的人收拾馬車行囊,說要啟程趕往嶽陽。嶽陽派掌門高崇在收到鏡湖派滅門的消息後便廣發請帖,将于七月十五在君山召開英雄大會,号召武林讨伐鬼谷。司羽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在趕往太湖的路上了,想着還有時間,便沒改行程,既然趙敬他們也要去參加英雄大會,司羽也就随他們一路同行了。
趙敬慣會享受,一路上香車寶馬,侍女相伴,司羽本來騎着自己的馬戴着幕笠跟在車隊後面,後來就被他邀請着跟張成嶺乘坐同一輛馬車了。
“你的傷還沒好啊?要我幫你看看嗎?”張成嶺的臉色蒼白,嘴唇沒什麼血色,一看便知失血過多還沒補回來,但秉承着醫者的嚴謹,還是要診診脈才能給他開藥,但張成嶺似乎很排斥别人的靠近,縮在馬車的角落裡一動不動。
見狀,司羽也就不自讨沒趣,靠在車廂上掀開車窗上的簾子看看外面的景色。過了一會兒,就發現張成嶺在盯着她看,她轉過頭對上了他的眼睛,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看什麼?”司羽放下簾子,看着張成嶺。
“沒,沒看什麼。”張成嶺紅着臉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擡起來,期期艾艾的說話:“沈叔叔說你幫我爹爹還有哥哥整理,整理遺容。”說到這裡,他咬了咬嘴唇,“那他們……”
看着眼眶微紅的小少年,司羽沒有辦法跟他說他的親人屍身有多殘破,死前肯定是被嚴刑拷打過,他們拼死不肯說的東西司羽現在也猜到是什麼了,再聯想一下張成嶺拒絕别人靠近的舉動,如何能不知道那東西便在他身上,當下便隻開口安慰他:“他們如今已經入土為安,你好好的才是他們最大的期望。”
張成嶺不傻,自然也猜到父親他們被鬼谷的人抓到後會有什麼遭遇,但是他還是會奢想他們臨死前能安詳一些,如今聽了司羽這話,眼睛裡即刻便蓄滿了淚水。但周叔說過,男子漢,以後都不許哭,他便瞪着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這副努力憋着不哭的樣子着實讓人心軟,司羽瞧着于心不忍,在自己包袱的瓶瓶罐罐中翻了半天才找到之前買的一包點心,遞過去想讓他吃點甜的緩解一下。好巧不巧,司羽買的正是張成嶺他娘親最喜歡吃的那家,鏡湖派被滅門那天,他還去過那裡給娘親買點心,睹物思人,他憋了半天的眼淚奪眶而出,捧着那包點心淚流滿面。
“哎,你别哭啊!”司羽向來不怎麼會安慰人,見張成嶺一哭就有些手足無措,掀開車簾就想叫人,然後被張成嶺扯住了衣袖,帶着哭腔道:“别、别出去。”
“好好好,我不出去,你别哭了行嗎?”司羽立刻放下車簾,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要面子了,當然不願意被人看到他哭鼻子。
張成嶺點頭應道,總算不像剛才那樣眼淚嘩嘩的流了,司羽摸出一張手帕,遞給他,他松開衣袖接過,擦幹眼淚後才想起這是他人之物,臉又紅了。
司羽可不管張成嶺心裡在想什麼,見他終于不哭了,才松了一口氣,安靜的看着窗外,打定主意不跟他說話了。
到了午膳時分,車隊停下來歇息,自有手下埋竈做飯,趙敬隻管舒舒服服坐在現搭的亭子下喝茶等着,身後還有侍女打扇。托他的福,司羽也享受一番,正吃着飯,司羽察覺到有人在窺視,她向林中看去,發現有一男子帶着鬥笠站在大樹旁,見到她看過來立刻躲到樹後,之後便離開了。
速度之快讓司羽沒能看清他的身形,再看看身邊什麼也沒有察覺的張成嶺,默默的歎口氣,觊觎他身上琉璃甲的人還真不少,罷了,看在他那麼可憐的份上,她在他身邊一日便護他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