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眼尖,第一個瞥見魏心文跑的隻剩的殘影,立刻跟姨父告狀:“姨父!魏心文在那呢!他跑了!”
隻聽魏建民“呔!”的一聲,當即提着棍子就朝着魏心文的殘影兇神惡煞的追過去,劉浩落晚一步,急的跺腳,生怕再晚一步就看不成熱鬧。
要說這表弟焉壞兒呢,初高中雖然在不同校區,但難免有撞見的時候,他能按什麼好心思?見了面自然也沒好話說,明裡暗裡沒少堵着魏心文奚落,無非就是喪家之犬怎麼回來了?混不下去了吧?你的電競夢呢?……
魏心文回怼罵他麻子狗矮腳雞也一點不口慈心軟。
劉浩人比魏心文小兩歲,生的一臉的麻子,他媽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也長的寒碜,瘦瘦巴巴跟猴兒一樣,學的跟他媽一樣尖嘴猴腮,說話也喜歡提着嗓子,尖酸的一嚎,跟滿校園殺豬一樣,魏心文就知道一定是他背後告狀,把魏建民帶學校來鬧!
魏建民年輕時是種過莊稼的,這些年看似被煙酒掏空了身子,跑起來卻是個狠的,提着碩大一根棍子,追着魏心文滿校園亂竄!
那可真是一道叫人稀罕的風景線。
魏心文從校門口跑到教學樓,又往樓上跑,一口氣蹿到四樓,一個不慎被堵在消防門裡邊,應該是上了鎖,裡邊打不開,魏建民楞起棍子,堵在上來的樓梯間口直喘氣,罵道:“跑,我讓你跑!”
眼見他逼近,魏心文竟然不要命的往四樓的扶手上跨了一隻腳上去,威脅道:“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魏建民根本不受激,拿腥黃嫌惡的一雙眼打量魏心文:“你跳?你跳啊!”
魏心文心一橫,當真兩條腿都搭前面,作勢吓他要往下跳。
樓底下的同學見他雙腿懸空,都發出吓壞了的尖叫,一連沖上來好幾個老師,魏建民卻耷拉着褶皺的臉怒罵:“反正你今天跳不跳我都要打死你!”
魏心文深知這吓不到魏建民,可能還恨不得他跳下去一了百了,沒準還能跟學校訛一筆,這會冷靜下來,一時間進退兩難。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樓下突然一聲“魏心文!”
魏心文心一動,循聲望去,果然見洲明一身冷然略帶蒼白的臉色站在樓下,他原本是戴着口罩的,應該是情急之下取下一半,挂在下颚上,仰着頭豎着眸子看他,嘴角微動:“回去!”
現場很吵,但魏心文一眼就分辨出他說的話,頓了頓,沒作猶豫就轉着腿回去,剛從扶手跳到走廊上,就被沖上來的魏建民敲兩棍子悶響在背上,聲音很響,一聽就是沒留手勁兒。
魏心文險些沒站住,悶哼一聲,往前跌了兩步差點跪在地上。
“你幹什麼?怎麼打人呢!”有老師上去呵斥,順便扶起魏心文。
魏建民雖說做派跟沒受過思想教化的遺老遺少,卻還是很尊師重道的,老師一呵斥,他就讪讪收了棍子:“小子不聽話!打才打的服!”
老師對他教育的方式實在不敢恭維,卻也辯白兩句:“光打也不行啊,我們講道理。”
洲明來時,一夥人已經留置在班主任的辦公室裡。
這事挺嚴重的,甚至還驚動了學校校長,魏心文被幾個老師輪換做思想工作,盡管他再三表示自己不是真的想跳樓,期間魏建民三兩次拿大棍子沖魏心文比劃威脅:“你好好聽老師說!聽不進去這學也别上了!浪費錢!”
老師不得不先隔開父子兩分别進行教育,沒曾想魏建民卻安撫老師說道:“老師,教我家小孩費勁吧?不聽話,老早就死了媽,前段時間我聽他姨父說離家出走,回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今天來是打算打死他的,一了百了!帶着也操心,唉!”
說着他還真情實感的灑了兩滴眼淚,弄得老師都不知道怎麼說了,讓他放寬心慢慢教。他卻是眨着昏黃的眼睛,緩緩說:“既然他不想讀書,那幹脆就不讀了吧,家裡窮,本來把他安置在他姨父那裡好好的,現在人也不肯接納他了,我也是實在讨不下這張老臉去求人,早早出去打工,還能混口飯吃……”
“這怎麼行?”老師一驚,實在沒想到這是父親說出的話:“其實心文這孩子這段時間表現不錯的,學習上也有了很大的進步,實在是經濟上有壓力也可以跟學校申請,我們盡力……”
魏建民卻堅持搖了搖頭:“我看他這三天兩頭這麼鬧也學不出什麼出息,今天你們也看見了,還敢拿跳樓來威脅他老子,哪天要真要在學校出什麼事倒還連累到老師你們了……”
話裡話外,是嫌惡,是把這個兒子當累贅,絲毫不見父親對兒子的關心愛護。
洲明突然開口,冷聲問:“你是魏心文的父親嗎?”
“是親生的嗎?”
魏建民擡頭,看見這個高個子的男生。
“那還能有假?”
洲明抿了抿唇,看他:“可您看起來并不關心他。”
“他為什麼離家出走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