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恒點頭表示認同,任誰也能想到是被氣的。
見他不發脾氣了,鄭賢繼續:“大夫說大哥的病得養着,出門刨樹的活是不能再幹了,兩個侄子都是又瘦又小的,根本幹不了。
我來看看逸澤的腿好了沒,另外一起刨樹的那家兄弟催着去刨樹呢,我們家要是出不了人,人家就找别人搭夥了!”
嚴恒聽完是真生氣了,自己的外甥,多好的讀書苗子,他不想着怎麼供孩子讀書就算了,竟然想着要讓腿傷還沒好的孩子,跟他出去刨樹!
要是為了自己妹妹和孩子們也就算了,他為的還是他大哥那一家!
嚴恒指着妹夫,真想對着他破口大罵。
這時候鄭逸澤拄着拐杖站了起來,對父親說:“爹,兒子恐怕這輩子都幹不了刨樹的事了,刨樹的事您要是還想繼續做,就帶着兩個堂哥一起去,他們哪怕瘦小,兩個總能抵一個。”
鄭逸澤說完,也不做停留,直接拄着拐出去了。
鄭賢看着兒子一瘸一拐的背影,心裡突然就是一疼。
自己的親兒子,哪有不疼的道理。
嚴恒聽完外甥的話,心裡一動,對還沉浸在兒子的腿真的廢了的悲傷中的妹夫說:“逸澤的腿,你還打不打算給他治?”
鄭賢馬上問:“還有希望?”
嚴恒:“縣裡的李大夫給我推薦了一位大夫,但是人家家在州府,也不坐診,平日裡隻給大戶人家看診,你要是願意給逸澤治,李大夫可以幫忙引薦。”
鄭賢咬牙道:“治,隻要還有一絲恢複的可能,就不能放棄。”
怎麼能不治呢,那是自己的兒子啊!
嚴恒聽完心裡氣憤消了不少:“你走不開,家裡兩個病人等着用錢,去州府治病我帶逸澤去,你隻需要把診費準備好就是了。”
鄭賢紅了眼眶,喊了聲:“大哥”,後面感激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嚴恒拍了拍妹夫的肩膀,“我是逸澤的娘舅,我再不為他考慮,還有誰能一心為他考慮呢!”
鄭賢聽了直點頭。
嚴恒:我跟他還說什麼呀!
晚上,嚴恒去了鄭逸澤房間,舅甥倆在屋裡壓着聲音也不知道商議了些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鄭賢就回家拿銀子去了。
随着他回家的,還有鄭逸澤的腿可能會好不了的消息。
……
每天雷打不動都來萬香閣找孟玉甯的嚴麗芳,今天下午都過了一半了還沒來。
孟玉甯正準備去她家看看呢,就聽到外間嚴麗芳跟高婆婆打招呼的聲音。
嚴麗芳剛進到内間,孟玉甯說:“芳姐姐,你再不來我就去你家找你了。”
嚴麗芳手裡沒拿繡活,坐到孟玉甯跟前,道:“就是怕你擔心,特意過來跟你說一聲,今天下午我不做繡活了。”
孟玉甯這才注意到她神思恍惚,擔心道:“芳姐姐,你怎麼了?”
嚴麗芳看着孟玉甯,在家裡一直壓着的悲傷,像是終于找到了釋放口,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孟玉甯趕緊放下針線,拿出帕子問她:“怎麼了這是?”
嚴麗芳接過帕子,卻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孟玉甯正不知道該怎麼勸的時候,高婆婆進來了,“怎麼了這是,小姐妹鬧矛盾了?”
孟玉甯:“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嚴麗芳這才拿了帕子,說:“婆婆,我,我們沒有鬧矛盾。”
高婆婆:“那是為什麼呀?”
嚴麗芳頓了一會才抽噎着說:“是,是我表弟,我今天才知道,他,他的腿恐怕難好了!”
昨晚嚴恒接待妹夫的時候,隻讓孩子們打個招呼就回屋了,後面他們說了什麼嚴麗芳根本不知道。
還是今天姑父去而複返,回來拿着銀子讓父親帶表弟去州府看腿,嚴麗芳才知道的。
孟玉甯和高婆婆聽完也是一驚,真是從來沒想過的事,高婆婆在見過鄭逸澤後,還問過毛氏他的恢複情況,毛氏當時還說差不多秋天能完全好。
高婆婆:“怎麼恢複了一段時間,不但沒好,反而加劇了呢!”
不是喜歡打聽别人家的事,實在是鄭逸澤正年少,大好的年華才剛開始,任誰聽了都覺得可惜的慌。
嚴麗芳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之前是爹爹瞞着我們,上午他又帶着姑父去了李大夫家裡,李大夫親口說的,表弟的腿難好了,必須要找州府的一位大夫,才有恢複的可能!”
孟玉甯不懂醫,但是鄭逸澤當初剛傷了腿的時候,她是見過治療現場的,知道他傷的是小腿。
傷了小腿,哪怕二次複傷,最多就是長好的骨頭又斷了,還能傷到哪裡?
孟玉甯有點疑惑:“會不會是他看錯了。”
嚴麗芳搖頭:“不可能錯的,我們家和李家幾輩子的關系,父親和李大夫自小就好,關系着表弟一生的事,他不可能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