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股憋悶、不悅的情緒此刻再次籠罩席卷全身,尤其是此時瞥見柳哥兒與塗天林一塊對着它笑。
就好像,二人是一對心意相投、默契十足的伴侶,而它不過是兩人養的一隻貓而已。
他們将會度過甜美幸福的一生,而它隻是一個過客。
桃圓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嘴裡嚼巴的糖榧餅忽然就失去了滋味。
分明之前已經決定,待傷勢痊愈之後就離開,絕不打擾塗大哥的生活。
可現在不知為何,它居然生出一絲不舍,那不舍漸漸蔓延擴散,如同粗壯的藤蔓慢慢纏繞心口,紮根生長。
柳哥兒看到桃圓呆滞地望着自己,眼中露出一絲擔憂,“圓圓這是怎麼了?”
說着,他望向男人,道出猜測,“塗大哥,莫非是它吃得太快,噎着了?”
塗天林嘴角含笑,走過來蹲下将桃圓抱到膝上,桃圓這才回過神,沖他叫了一聲。
塗天林收起淡笑,沉聲問:“可有不适之處?”
桃圓:“喵。”
沒有呀。
塗天林這才放心,将它放下,對柳哥兒道:“并未噎着,放心吧。”
陸媒婆這時終于插上話了:“我看,就讓小貓先吃着這餅,咱們進屋坐下說話如何?”
塗天林:“是我思慮不周了,二位請随我進屋。”
于是,他抱起桃圓,将碟子一并拿進屋裡,領着柳哥兒及陸媒婆進了屋。
到了堂屋,兩人看着塗天林将碟子放在案桌上,讓桃圓在案桌吃。
柳哥兒兩人雖然驚訝,但陸媒婆在來之前已經提醒過他上次吳二花之事,是以柳哥兒并未說什麼。
柳哥兒暗暗打量着塗天林做的一切,心想,看樣子塗大哥果真十分寵愛這隻白貓,難道平日吃飯,塗大哥也是允許小貓上桌同吃的?
也難怪鄰村的吳二花受不了,最後這門親事黃了。
柳哥兒沒做聲,陸媒婆就更不敢吱聲了,生怕攪壞别人的姻緣。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能促成塗天林的親事。主要是這獵戶是個出手闊綽的主,再者她要是說成了這門親事,傳出去也倍兒有面子哇。
柳哥兒陸媒婆一時間都做聲,默默來回看着塗天林和正在吃餅子的桃圓。
柳哥兒觑着男人,見他從方才起便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始終沒下來過。他一時看得有些癡迷。
塗大哥模樣雖然粗犷,但野性中存着英朗,實則非常有男人味。
其實從很久之前塗大哥來到清水村時,他便已經芳心暗許,隻是苦于一直沒有機會接近。
如今不過是一隻小貓而已,塗大哥要寵溺,便由着他去,隻要能同塗大哥一塊過日子,他什麼讓步都願意做。
這時,陸媒婆打破了沉寂:“柳哥兒,你也與塗獵戶多聊聊,彼此了解增進感情呀,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呢。”
柳哥兒聞言,道:“塗大哥,我——”
塗天林卻忽然出聲,“柳哥兒,可否借一步說話?”
柳哥兒訝然,看了看陸媒婆,又望向桃圓,“可、可以。”
于是乎,塗天林留下桃圓和陸媒婆在正屋,帶着柳哥兒出去了。
桃圓吃着糖榧餅,疑惑地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
塗大哥要與柳哥兒說什麼?
陸媒婆也頗為好奇,忍不住起身在屋子裡踱來踱去,甚是緊張。
不過片刻,塗天林已經帶着柳哥兒回到正屋。
陸媒婆迫不及待地問:“塗獵戶,柳哥兒,你們可是出去商議親事了?你們看對眼啦?”
柳哥兒沖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
塗天林并未回答,隻是看向桃圓,“圓圓,你對柳哥兒滿意麼?”
陸媒婆一聽,雙手一攤,露出個無奈的表情,索性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得了,她還以為這個塗獵戶終于尋到看對眼的對象了呢,沒想到還是這般任性。
桃圓在屋子裡三雙目光的注視下,慢慢直起身,一雙漂亮的瞳孔仔細打量起柳哥兒。
憑心而論,對塗天林而言,一個能幹的成親對象對他是極為有利的。
塗天林已經這般能賺錢,若是再配上一個同樣能幹的柳哥兒,二人将是絕殺,定能将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和和美美。
桃圓知道該怎麼做選擇。
也明白自己也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它從柳哥兒身上收回目光,沖塗天林輕輕叫了一聲:“喵。”
這是塗天林與它商量過的暗語,若是對議親對象滿意,它便叫上一聲,若是不滿意,便叫三聲。
隻是這一聲叫完之後,桃圓的眉眼肉眼可見耷拉而下,頗有臊眉耷眼之勢。就連嘴邊的胡須也都如枯萎的花朵一般蜷曲着,看着格外沒精打采。
塗天林卻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