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不睜眼,那就是世上最美的男子。
如是想着,他忽而雙眼微啟,琉璃似的眸子,沒有剛睡醒時的困倦,那目光清澈逼人,一瞬間就抓住了她。
“啊……”李芷恬遺憾的歎了口氣,她還沒看夠呢。
王麟擡手摸向她額頭:“嗯……燒退了。”聲音懶懶的,撓得她耳朵尖有些癢。
她笑嘻嘻道:“你怎麼在這兒啊?”一開口才發覺,她聲音也有些啞,倦怠的聲色仿若在撒嬌。
王麟順勢勾了她一縷長發,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李芷恬笑容一收,氣哼哼道:“你要送我上西天?”
王麟低低笑出聲:“送你上西天當王母娘娘的座下童子,如此保你百病無憂。”
李芷恬爬過去,将下巴枕在手背上,雙眼明亮,笑得嬌俏:“那你呢?”
王麟一挑眉,眸光微瀾,将那無邊春色挑起幾分昳麗:“我許你安康,你贈我鸾紅燭光,可好?”
李芷恬愣了愣,無甚情緒道:“哦……那你與周小娘子成親時,我送你兩隻龍鳳花燭。”
王麟噗嗤笑出了聲:“你可真是會破壞氣氛。”
李芷恬心情莫名的又壞了起來,撐起身子便要離他遠些,不料王麟手裡還勾着她一縷長發,扯得她“哎喲”一聲。
她瞪着他:“你扯疼我了,還不松手。”
王麟死皮賴臉道:“不松。”
“你……”她作勢要将她頭發抽出來,王麟卻一手抓過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懷中。他身上有些熱,熱得她心跳都亂了。
他将臉埋在她脖頸間,輕歎一聲,悶聲道:“我真怕找不到你了。”
李芷恬愣住,一時手足無措,想了半晌,擡手輕輕拍着他的背,生疏的勸他:“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王麟不語,隻是輕輕靠着她,灼熱的鼻息呼在她脖間,她覺得有幾分癢,癢的她心口蠢蠢欲動,似有什麼在裡面生根發芽。
她有幾分不耐,用手戳了戳他的腰窩,語氣不由得帶了兩分撒嬌的意味:“你這樣我不舒服。”
手腕的力道忽而加重,握得她有幾分疼,她忍了許久才沒有哼出聲。
忽然,王麟放開她,一把将她按回床榻,又挂上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病還沒好透,繼續睡吧。”
李芷恬腦袋磕在枕頭上,疼的龇牙咧嘴,氣道:“你下手就不能輕點。”
王麟無賴道:“輕不了,省得你好了傷疤忘了疼。”
李芷恬抓過他的手就要咬,被他輕巧躲開,李芷恬又去扯他頭發,他微一偏頭又躲開,兩人一時鬧了起來。
打鬧之際,房門猛得被推開,就見一女子如風一般沖了進來,一股腦的撲在李芷恬床前,王麟連忙側身讓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芷恬的生母封姨娘。此時她發絲淩亂,裙角還濺有泥點,顯然是匆忙趕過來的。
平日裡那笑中帶嗔的眼裡,滿是擔憂,到真像個愛女心切的母親。她噙着淚,美豔的臉上梨花帶雨,若是阿耶在此怕是心都要化了,隻可惜說出來的話實在讓人哭笑不得:“阿恬啊,你個糊塗蛋子,差點就見不到姨娘了。”
李芷恬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兩下,得虧她姨娘性格如此,不然這張臉真得配個禍國妖姬的名頭。
封姨娘又道:“平日裡惹禍就罷,還差點把命丢了,你若走了,姨娘去哪兒再生個女兒。”
怎的,她阿耶在府裡是個擺設?
可歎她死裡走了一遭,病還未好透,還得安撫她這個不着調的姨娘:“阿恬無事,姨娘莫要擔心了。”
她看向王麟,此時才想起來問事情原委:“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她記憶裡,她隻知道自己被人給劫走了,又不知為何病了一場,她是被人害了,卻不知因何被害。
王麟将事情簡短的與她說了。
李芷恬聽完冷笑一聲:“無妨,我會親自收拾她。”前世,在她還未被圈禁之時,吳芳華便處處暗地裡給她使絆子,俨然半個王府女主人的架子,隻可惜直到她死,吳芳華都未能如願嫁給梁勳。
現下,吳芳華以及那罪魁禍首應王妃,如今都躲在應王府裡,她此時鞭長莫及。她得仔細想想,該如何将前世所受的那些折磨都返還給她們。
無論前世今生,應王府的人都跟她不對付,她哪天得去菩薩面前問一問,這份孽緣糾葛到底是誰欠了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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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之後,李芷恬在府中歇息了半月有餘,才将元氣養了回來。
楊國公府送了厚禮,國公夫人帶着楊瑤親自上門緻歉,言辭懇切,态度真摯,李家衆人才勉強接受。遭此一事,楊瑤被府裡長輩狠狠責罰了一頓,哪怕是太後都沒有維護她,想必這一次,她該是真知錯了。
至于吳芳華,盧三前來探病時提了一嘴,當日王麟的人去後,應王暗地裡發了好一通邪火,隻罵吳芳華莫不是當這群在朝堂行走的男人們是傻子,連一點鬼蜮伎倆都瞧不真切,可又實在沒有證據,加上應王妃拼死袒護,應王隻得罰她關了三月禁閉。
隻可惜她那張臉,府兵的手可不輕,那張臉被打得不忍直視,青腫一片比那案闆上的豬頭還可怖,據說應王妃為她去宮裡求了貴重的藥。即使這樣,也得将養至少兩個月才有起色。
李芷恬聞言隻是笑笑,吳芳華的打算她心知肚明,隻是沒想到她能做得這麼狠,竟想将她置于死地。
怪她不夠警醒,掉以輕心了。
王麟當日應是氣狠了,即便沒找到實質證據,也對她下了重手。
隻怕他更氣沒手刃了她。
盧三此時正皺着眉,神情糾結的拿起針線籃裡的一方帕子,道:“你雖不善女工,但這針腳也着實……可怕了些。”
李芷恬掃了一眼,随即笑道:“那是我三嫂繡的。”
盧三恍然:“啊,姑姑繡的啊……甚好……甚好……”
也不知繡出來的那一團好在何處,凡是她姑姑做的東西,她隻管說“好”便是。
她坐到李芷恬身邊,又是一副小女兒姿态,揶揄道:“話說,王麟那日很是威武,你兩關系何時變得這麼好了?”
李芷恬一副見鬼的表情看着她:“你最近眼神着實不太好,何時見我們關系好了?”
盧三斜了她一眼:“兩隻眼睛都見着了,你最近與他關系愈發好了。”又促狹道:“王家何時提親?”
李芷恬驚道:“你在說什麼胡話,我還未退親,他王麟還挂着個娃娃親,說什麼提親。”
盧三渾不在意道:“你那親事早晚都會退,他那娃娃親……”她神秘一笑,道:“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見她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李芷恬困惑道:“知道什麼?”
盧三意味深長笑道:“周家人上王家退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