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鳴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聲若洪鐘,響到震人耳膜:“算我瞎了眼看上你這樣的人!我閨女從現在開始跟你正式分手,你馬上給我滾,要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陳光榮忍着痛苦,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飛快逃走。
現場響起了激烈的掌聲,紛紛誇贊俞副廠長為女撐腰。
但有個聲音說俞副廠長這樣太便宜陳光榮了,隻是打了個一個巴掌而已,陳光榮對俞星可比這狠多了。
很快有人反駁,說俞鳴是副廠長,要是下手太重的話,會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分子舉報,到時候影響了工作咋辦,俞鳴這是從大局觀着想,其實他的心裡比誰都難受呢。
這個說法引起了衆人贊同,對俞鳴更加的欽佩。
俞星看着俞鳴拼命壓制的嘴角,心裡滿是譏諷。
什麼愛女兒,什麼女兒奴,都是裝的罷了!
她在後世聽勞改農場的管教說過一句話,【似乎男人隻要一愛女兒,就會顯得他是個人品很好,很靠譜的人。】
聽到後的第一時間她就聯想到了俞鳴。
在七十年代這個尤其重男輕女的年代裡,俞鳴靠着寵愛她這個女兒,赢得了機床上幾乎大部分女職工的心,從五個副廠長競選人中脫穎而出。
更是靠着寵愛她,他的風評是廠裡最好的,甚至隐隐有超過廠長的趨勢,很多人私下都說,他有望成為下一任廠長。
上輩子在她出事後,這個最寵愛她的父親就隐身了。
他對外說出差,其實一直躲在了外面。
眼睜睜看着她被人辱罵,被人欺負,被段娟賣給傻子。
在她被抓到農場的時候,她乞求公安給他打個電話,都給公安跪下了,軟磨硬泡下對方終于答應。
可當電話一接通,她還沒來得及喊一聲爸爸。
對方一聽到公安的來意,就語氣冰冷的說了一聲【她不是我女兒】挂斷了。
在俞鳴的心裡。
自己能給他長面子,能給他帶來好處的時候,是他的女兒。
可一旦讓他的利益受損,就會毫不猶豫的扔掉。
就像是他隻對自己好,但對俞月就很冷淡,可以說是無視。
俞月那悲慘的人生下場,他得負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
這種人最自私冷血。
所以當看到俞鳴剛才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俞星隻覺得可笑。
真是拙劣的演技啊,尤其是當别人叫他【俞副廠長】的時候,他可是最讨厭這個副字了。
俞鳴好聲好氣的送走衆人,深吸一口氣,轉頭笑着對俞星道。
“閨女,這次爸爸看走眼了,等下次我再給你介紹一個好的。”
俞星轉頭進了屋。
段娟一直磨蹭着點火,故意拖延着時間不想給街坊鄰居們泡茶,見大家夥各回各家,她松了一口氣,趕緊跟着進來。
她和俞鳴告狀:“俞星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都敢跟你甩臉子了!對了,你知道她從劇團辭職了嗎?而且她沒有參加考核啊,不過是摔斷了腿而已,那不還剩下一條嗎,一樣可以跳舞啊,可她竟然把機會給了别人,還沒有要任何好處,你說她的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
段娟絮絮叨叨,沒發現俞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夠了!”
終于,俞鳴忍無可忍低喝一聲,“辭職就辭職了,不想跳就不想跳,閨女不願意做的事你逼她幹什麼?”
段娟一怔,喃喃道:“可是她沒有工作了啊,難道要白吃白喝家裡的東西嗎?”
“什麼叫白吃白喝,她是我的閨女,就算讓我養她一輩子都行!”
俞星拿着葡萄根從屋裡出來,就看到俞鳴站在門口高喊,不像是在教訓段娟,倒像是故意說給大家夥聽。
看到俞星,他立馬走過來:“俞星,别被你媽的話影響,你這段時間好好在家裡養傷,等過段時間我帶着你去參加廠子裡的舞會,上面下發了通知,說要是關注工人們的精神生活,可以适度的熱鬧熱鬧呢。”
俞星避開了俞鳴伸過來要攙扶她的手。
可能是見識到了他真正的嘴臉,此時看到他這虛情假意的模樣。
她感到很惡心,下一瞬就想要吐出來。
“這幾天我去我爺爺奶奶家裡住幾天,你們不用去找我。”
扔下一句話,俞星一瘸一拐的出了家門。
俞鳴和段娟呆愣在原地。
兩個人懵逼的相互對視一眼。
俞星她……剛才說去誰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