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的車棚裡停滿了車,盛夏一是不想和其他人搶位置,二是覺得停在裡面難推出來,他索性就直接把車放在了外面的樹下。
此刻,盛夏抱着貓,擡頭望向旁邊長的高高的樹,壓根不知道鳥中的罪魁禍首到底在何處。
他嘟着嘴看向江淮,而後笑了起來,“我聽說世界上的每件事都是互補的,那接下來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聽完這句話,江淮顯得有些訝異。
可僅過了半秒,他轉念想到,盛夏原本就是這樣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覺得褲子還是要保持幹淨。”盛夏說:“我可能要回家拿紙。”
江淮說:“我有。”
盛夏停住準備轉身擡腳的動作,看着江淮從背包裡抽出紙,忍不住贊歎道:“江淮,你好細心!”
兩人一起用紙把車上擦幹淨。
江淮騎上自行車,盛夏抱着貓坐在後座。
經曆兩周左右的時間,陰晴交錯的天氣終于過去,外面街道上的花竟一下子全都開了。
一陣暖風拂過,幾朵粉色的桃花飄下來,其中一朵落在了小貓頭上,它忙抖抖腦袋,用爪子抓住了掉下來的花瓣。
盛夏用外衣裹住小貓,歪頭朝江淮說:“我沒有養過小動物,但我知道去寵物醫院都要報名字,你說該叫這小貓什麼?”
江淮低頭,卻意外和盛夏撞上視線,不知是不是為了看路,他趕緊擡頭望向前方。
江淮踩着踏闆,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不如就叫來福怎麼樣?”盛夏拔高聲音。
“來福。”江淮念出了這個名字,然後說:“好聽。”
挂在天邊的夕陽像顆大而美味的鹹蛋黃,車輪又向前滾過一圈,一切好像是青春裡的一段羅曼蒂克史。
那一天,那一刻,沿途的花都為他們盛開,像是一種美好的期許。
他們去的是市裡的唯特寵物醫院。
醫生說來福除了有點缺乏營養外,其他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盛夏用自己過年拿到的壓歲錢給來福買了些吃的和玩的。
江淮最後騎着自行車将一人一貓一起送回了家。
推開家門,盛夏的爸爸剛巧也回來了,正坐在餐桌邊喝茶,盛夏和他打了聲招呼。
聽見兒子的聲音,陸潔從房間裡出來,一眼就看到盛夏懷裡抱了隻小貓。
“你和你的那位同學做什麼去了?”陸潔踮起腳,笑着往盛夏的後面看了看,“怎麼還帶了隻貓回來?”
盛夏走到沙發邊坐下,摸了摸來福的腦袋,和爸媽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來福剛從陌生的醫院出來,現在又到了另一個陌生的環境,它還沒适應。
盛文林也就是盛夏的爸爸正蹲在茶幾旁逗它,想讓它不用害怕。
陸潔聽完,忍不住攥起拳頭捶了捶膝蓋,心疼地看向小貓,說:“來福,來福啊,你有家了,這裡就是你的家,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來福本來正放開膽子一步一步朝盛文林身邊走去,聽見陸潔的聲音,它看向女人,喵了一聲。
來福好像在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盛夏沒印象自己有沒有和爸媽交流過家裡能不能養小動物這件事,但看到一旁兩人一貓的溫馨場面,他感覺心裡暖和和的。
盛夏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刻。
他将照片編輯成一條朋友圈動态發了出去。
不到半分鐘,這條動态下就刷出了好多人的點贊和評論。
盛夏的人緣特好,他微信裡加的好友很多,幾乎涵蓋了他從小學到現在高中的所有的同學朋友。
陸潔和盛文林仍然在一邊陪來福玩,客廳精美的燈全部開着,暖黃的光線打在盛夏臉上,他的眼睛看上去尤其清澈光亮。
盛夏優哉遊哉地回着朋友們的評論。
片刻後,想到什麼,他手一頓,滿是笑意的眼神裡出現一絲裂痕。
江淮看不到這條動态。
可來福是他們一起發現的。
事上無難事,三步之内必有解決辦法。
盛夏決定用家裡的打印機打印點來福的照片帶給江淮看。
打印機咔咔作響。
“同學,你的資料打印好了。”打印店的店主指了指櫃台上的收款碼,“這邊可以掃碼,我們線上支付能直接打折。”
江淮攥緊手裡的紙币,接過紙質資料說:“我付現金。”
店主是個女人,聲音聽上去很溫柔,她笑起來,“當然可以,不好意思啊這位同學。”
“沒事。”
走出打印店,江淮往右邊拐去,身後“青澀時光”的店名在外面的黑夜裡發出明晃晃的白光。
這家打印店是嘉禾中學旁邊最近的一個,江淮就租住在這附近。
他家原本不在這裡,是為了上學方便,江淮才選擇了租房。
夜晚,街上的人少了許多,但還有三三兩兩的幾人選擇飯後出來散步。
迎面走過的兩人帶起一陣風,江淮把手伸進衣服口袋,摸到了在盛夏家男生給自己的兩塊董糖。
他腳下的步子緩下來,腦海裡回憶起了白天的時候盛夏和自己說的話。
“這是董糖,我們新如的特産。”
“不過,我爸說現在賣的少了。”
“你吃過沒?”
“我還挺喜歡吃的,給你兩個。”
江淮先拿出一塊,在路燈的光照下慢慢撕開包裝,他擡起手腕邊走邊咬下幾口。
香甜的味道讓這條一個人走回家的路變得沒有那麼漫長。
沒過多長時間,江淮就回到了租房的樓下。
和往常一樣,他站定,先擡頭看向自己的房間。
可是,本該一片黑暗的屋子這次卻亮堂堂的。
江淮一瞬間瞳孔皺縮,下意識地捂上還裝着另一塊董糖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