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後,江淮真的被頒了見義勇為獎。
這天是星期一,嘉禾每周的升旗儀式都安排在周一的第一節課下課後的大課間。
八班教室裡的下課鈴還沒響,運動員進行曲的音樂先從廣播裡傳出來,熟悉的前奏打散了不少同學的瞌睡。
“好,下課!”班主任利落地合上教材,大聲喊:“出去排隊!要去廁所的人去完趕緊回來!”
這話一出,底下頓時騷動起來,與之前上課時的光景形成鮮明對比。
剛走到門口,班主任突然想起什麼,他回頭往教室後面看,“哎!盛夏!那個講話稿還在我辦公桌上,等會兒記得拿!”
盛夏正坐在位置上記錯題,聞言沒擡頭隻舉起手。
“知道了!”
這次升旗儀式輪到八班做國旗下講話,八班選的學生代表是盛夏。
方子裕在旁邊伸了個懶腰,看着班主任離去的背影,啧啧搖頭,“老班的記性還是那麼無敵。”
“诶!别寫了,出去排隊了!”方子裕兩手舉在半空中,問:“那個江淮……”
盛夏對前面兩句話都沒什麼反應,直到後面那兩個字的音一出現——
他蓋上筆帽,站起來的時候帶起一陣風,打斷了方子裕的話,“啊啊啊排隊了排隊了。”
方子裕:“……”
盛夏最後沒去辦公室,因為班主任自己把稿子拿過來給了他。
“謝謝老師。”盛夏攥着一個夾了張紙的文件夾去到教室外走廊的隊伍中。
出了教室,運動員進行曲的音樂聲聽上去更大。走廊裡站了好幾個班級,周圍各種聲音混在一起,盛夏的心有點不平靜。
因為老師的辦公室就在樓上一班隔壁,所以剛才班主任讓他去辦公室的時候,盛夏雖表面上還在平靜地寫題,但隻有他知道自己心裡的鼓敲得有多激烈。
可最後他又沒去成,這情緒就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的。
終于整好隊,盛夏站在班級後排跟着往前走,剛過拐角準備下樓,他就看到後面也剛下來的一班的隊伍。
盛夏猛吸了一口氣。
和之前不一樣的是,伴着聽了十幾年的音樂,盛夏突然感到激動又忐忑。
盛夏整整校服,把剛才一直随意拿在手裡的文件夾好好地抱在懷裡,又挺直了脊背,讓本來就帥氣的背影看上去更加精神。
盛夏想身後的某個人會看到,他莫名地想要好好表現,雖然他知道自己本來就很好。
他慢慢地走下樓梯,一直很守紀律地沒有講話,卻沒有在餘光裡尋找到那個想見的人。
盛夏以為下樓梯的時候會和江淮遇上,但是沒有,這讓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不過,他更多的是感到奇怪。
因為江淮是一班的領隊,盛夏又是排在八班隊伍的最後,以前這種時候他倆經常一起并排走下樓。
盛夏擔心是又出了什麼事,直接側過身準備找個一班的同學問問。
可還沒等他開口,某個注意到盛夏的人就指着他,眼神一亮,“找江淮?”
失落又奇怪的心情裡加入了一種名為開心的調味品。
有人記得他,有人知道他和江淮。
盛夏愣愣點頭。
這同學繼續說:“江淮剛才被班主任喊走了。”
“謝啦!”盛夏放心了。
因為盛夏等會兒要作為班級學生代表講話,所以班主任讓他跟隊到操場後就直接去前面主席台報道。
盛夏捧着一個藍色文件夾坐在準備室裡,聽見外面傳來校領導說明上周每個班級的評比情況的聲音。
“啪嗒”一聲,盛夏将搭在凳子腿上的雙腳放在地上,又把雙腿往前伸得筆直,最後将雙腿靠在一起左右晃了晃。
“下面有請來自高一八班的學生代表盛夏同學做國旗下講話。”
突然,盛夏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乖乖站好,整理完情緒,推開了準備室的門。
準備室到主席台并沒有很遠,但盛夏一邊走一邊想到了許多事。
和江淮認識後發生的事像過電影一樣在他腦海裡重映,一件一件,從頭至尾。
那天的江淮也是這樣從這裡慢慢走到主席台的嗎?
視野變得開闊,伴着稀稀落落的掌聲,盛夏擡頭,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江淮。
江淮不知什麼時候回班站到了隊伍最前面,正擡頭看着盛夏,手上鼓掌的動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