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昨辰眼中的亮光撲朔,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把他扶起。江昨辰還沒看清,人就起來了。整個人身形還沒穩住,但被人扶穩。
江昨辰定睛一看,完全不認識的人。有幾分身手,江昨辰條件反射似的,将手掙脫。
眼下還不清楚這個人的身份,要是不好的話,可不好說了。最好保持警惕,這個最重要。
來人叫秦滄人,是個富貴少爺,上海有名的風流成性。江昨辰不知道啊,否則也是要遠離三分。
秦滄人皺眉扭頭,抿了抿嘴,眼神中還透露着玩味。
“你這是做什麼,我救你你還不樂意?”
江昨辰向後退,拉開距離,在合适的位置後,瞥了眼腰間配槍。
江昨辰突然失了理智,望着那配槍出神。不自覺出手奪槍,拉開保險栓,打算射擊。男人的菜刀停滞在空中,又掉落下去,砍中男人右耳。
槍響聲貫徹百裡,江昨辰的手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槍響聲并未讓他的耳朵震聾,下颚被人強硬拉開,舌頭上的甜味依舊。
江昨辰轉頭看向緊貼自己的秦滄人,眼中透露的茫然與害怕,後知後覺的顯現出來。心和大腦都還在槍響中回不過神來,隻剩空白與心顫,還有那茫然的害怕。
第一次開槍殺人,感受自是不好的,秦滄人顫抖着手,強裝鎮定。呆愣的神情被江昨辰盡收眼底,突然間用力咬向嘴裡的手。
手沒有立馬拿出,秦滄人吃痛,“嘶”的一聲從他口中傳出。江昨辰松緩了力道,不禁有些擔憂,也覺得多餘。
搭在江昨辰鎖骨上的手被松開,江昨辰大口大口的呼吸,快要癱軟在地上。
方才,江昨辰原本要扣下扳機的手被遏制住,秦滄人奪回手槍,将手搭在江昨辰身上,将他的嘴拉開。用手槍對準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下扳機。
想必那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江昨辰欲言又止,經過一番心裡鬥争,還是開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江昨辰實在搞不懂,就算不想讓他開槍,奪槍就好,為什麼多此一舉開出那槍。又為什麼要幫他,明明看起來就知道沒殺過人,卻又開出那一槍,現在就奇怪的。
秦滄人靠住樹坐下,聲音虛弱無力,時高時低,有時還聽不清。
“你……你奪我配槍……你膽子還不小!”
男人躺在地上,準确來說是死在地上。頭部的小坑隆起,看起來像不像那火山口呢?還在往外噴射岩漿,火山口紅熱液體蓄勢待發,一并滾落。
秦滄人平時耀武揚威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把槍抵他腦門上都懶得理,如今殺了人,就不行了,也是大事。
秦滄人心裡感覺不好受,也有點尴尬。他笑呵呵道:“别不說話啊,怪瘆人的。”
他摸索着站起身,将配槍收回。江昨辰看他踉跄的樣子,感覺還有幾分羞愧,這種事情還真是難以啟齒。
“謝謝……”說完就轉過身去,想着如何平複心情,痛感傳來,才算真正回過神來。真正看待這一切,如何處理屍體呢?
“說什麼謝謝,快走吧。剩下的我處理,下次可别幹傻事。”秦滄人活動一下四肢,滿血複活般一把把男人拉起。
“還愣着幹嘛?快走啊!”秦滄人催促道,可江昨辰不可能就這樣離開。他不會讓别人替他擔責,也沒必要。
江昨辰幫忙一起拉人,地上被拖出一條血痕來,秦滄人招手示意離開。
江昨辰不肯,道:“我走了,隻你處理,算得上小人。”
“什麼小不小人啊,我不會有事你放心吧。”秦滄人都要笑了,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般。“我是誰,你不知道?”
江昨辰疑惑不解,搖搖頭。費力拉人,男人有些重,拉起來也比較吃力,肥頭大耳的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秦滄人瞧出江昨辰心思,解釋道:“我秦滄人,秦衛豫的兒子,隻要不亂殺人,我爹能保住我。”江昨辰驚訝一秒,快速收斂,沉默下來。
秦滄人為了緩解氣氛,挑了下眉,打趣道:“覺得重是不是?這家夥吃人長的,特别是小孩還是女孩子,他最愛吃了。”
江昨辰好似想起什麼,藍色葉子随風飄落,最後被人拾起,還剩下一節在那飄搖。
“放開!還給我。”江昨辰見了,伸手去奪,秦滄人沒有挑逗江昨辰,直接還給他。可言語上,還是要戲弄一番。
“這是哪家姑娘的,專門帶身上,總歸不是你芳心暗許偷拿的,還是你怪癖啊?”秦滄人說出這番話時,江昨辰就已經有了怒色,臉紅了大半,後頸的燥熱與疼痛,強壓着心。
“诶,好了!不逗你,快回去吧孩子。多你一個,少你一個都一樣,你家人會擔心的!”秦滄人推搡江昨辰,江昨辰不動聲色的抿了下唇。
江昨辰想的是,既然是他挑起的,好歹也要一起,不管怎麼樣都要安定後再走的。
秦滄人見這沒用,于是放下人,坐在地上,招呼江昨辰過來。江昨辰毫無防備,探頭時被人擊中後頸,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如此的信任換來如此的對待,最後隻因一句為了你好,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這種事情,秦滄人不想讓一個小孩子經曆,可曾想過江昨辰想不想經曆。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又是熟悉的遊輪,不過好像換了一輛,之前坐的失事了,現在是另一輛。
“被人抛下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有種失落還有怅然若失,真真是令人作嘔。”
自以為是的好,一點都不好。自己都不開心了,為什麼又要把别人丢下。
隔了幾年,也是十七歲,父親江玉淮決定回國,不再離開。
天光大好,隻是照的人睜不開眼。車夫還在拼力尋客,各家店子,賣小貨的攤子吆喝。嘈雜是躲也躲不了的,坐在車裡的江昨辰拳托右臉,手肘靠在車門上,眸中憂傷淡淡,卻又蔓延極緻。
秦滄人目光不自覺被吸引,回頭望去,人沒見到,隻看見後腦勺還有手。可在後視鏡裡卻看見了那人的側顔,美人,的确是個美人。是比那夜總會的小姐還要美上幾分,但有男人的英氣,就容易區分是女人還是男人。
目光随着車輛遠去,心也不自覺飄遠、蕩漾,埋在心底逐漸散開。
圈散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