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幼瞪大眼睛盯着他,秦滄人靠在門邊上注視。
江好從門外冒了進來,道:“各位要不安靜會?打擾到人不是個好行為。”
念鶴不以為意,反倒想怼過去,可在看到江好臉時,瞬間不淡定了。念鶴蹲身拉住江好,江好被吓一跳,秦滄人作出反應,扯開江好護在身後。念鶴懂是自己太過激了,可是真的好像,也好想。
江好又被江昨辰抱起,念鶴呆住了。秦滄人冷然道:“念鶴,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戀童癖啊?這麼招笑。”
江好道:“不是大叔,一把年紀了能别像桂家那個老頭一樣了嗎?受夠了你們這群人一整天盯着我的臉不放,說像我媽媽。我是我媽媽生的當然像啊!”
江昨辰道:“童言無忌。”
念鶴還是在發呆,江昨辰拉起秦滄人的手,道:“不打擾了。”最後還笑上兩笑,但這虛情假意也有真情實意。
念幼氣得又把瓷器砸了過來,江昨辰拉人就走。
念鶴還在那回味着那時,海棠醉日般美好又醉人,如今入了河,入了土,半點念想也是沒了。
江好靠在江昨辰肩上,道:“你們怎麼突然間不說話了,以前不是動不動就吵嗎?”
江昨辰餘光一掃,想着該不該說話。母親的死亡和繼母有關,秦滄人也不知道緩沒緩過來,也不好說。秦滄人想着昨晚親江昨辰,親了那麼久,還抱得那麼近,現在都不敢直視了。
江好最先受不了這氣氛,道:“說話啊哥哥,你們不說話,總不能不跟我說話吧?你這就過分了!”
江好撇撇嘴,江昨辰道:“好好安靜些不好嗎?”
“都叫我好好了,當然是好了呗,但是本人不同意。”
江昨辰一手抱人,一手牽人。他道:“那你忍心讓哥哥辛苦嗎?”
江好直言道:“哥,你這叫道德綁架。”
江昨辰好笑道:“那你覺得是與不是呢?”
“是是是,不說了。那讓你們當個還沒長大埋在土裡說不了話的小種子好了。”
江昨辰輕點一下江好,道:“再說就自己下來走。”
“我才不要嘞,我可不想遇到什麼神經病了。”
江昨辰笑道:“還說?”
“不說了。”
秦滄人聽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心裡很不是滋味。垂下眸子,視線往後一瞥,江昨辰捏了捏手腕。秦滄人的手動彈一下,江昨辰松開手,放下江好,道:“去找找姐姐吧,姐姐跟小姨也來了,過來接你。”
江好嚷嚷道:“啊啊啊!哥哥要抛棄我了,哥哥要抛棄我了,啊啊啊!哥哥要抛棄我了!”江好急得直跺腳,江昨辰拉着人不好蹲身,隻能揉揉腦袋道:“好好好好,不要這樣啊,到時候來接你不是嗎?會接你的,你還不信哥哥了嗎?”
“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嘤嘤嘤!”江好鬧起來半點不輸那六歲孩童,江昨辰也是無奈,道:“好好,你想啊,到時候小姨會帶很多吃的玩的,你确定不去嗎?”
“哥哥!”江好道,“你當我三歲小孩啊還玩那些,我十二了!”
江昨辰尬笑兩聲,道:“好好不要這樣啊,哥哥很難做的。”
江好拗不過,江昨辰又道:“好好,你要知道,哥哥年齡比你大得多,哥哥像你這個樣子的時間更長,真鬧起來,你還不敵我當年呢。”開玩笑的語氣讓江好松懈,江好道:“行吧哥哥,再見!”江好抱胸氣鼓鼓的。
江昨辰道:“回來給你帶馄炖。”
“好啊!來三碗!”
“兩碗你都吃不完。”
“好吧好吧,快去快回。一定要來接我,一定要來啊!一定要來!”
秦滄人揚眉道:“為什麼說這麼多遍?”
來到室外,江昨辰道:“因為她走丢那日,我母親說好來接她,卻被耽擱了。也在那一天,我母親就跳河了。回來沒再見到母親,傷心了好久。”
秦滄人道:“……”
江昨辰拉着秦滄人去往河邊,道:“一大早起來,推開我就走,你糊塗了?”
秦滄人不好回答,支支吾吾的,根本沒有平時秦少帥的風範。江昨辰倒覺得可愛不行,以前别人這麼說他,他現在也想這麼說秦滄人。
秦滄人就算再怎麼嚣張愛笑,那也隻是外表,再怎麼心裡也隻是個缺乏母愛的小屁孩。而且永遠長不大的那種,外表油嘴滑舌,也漸漸習慣下來,就被這些融進了他的性格裡。他現在連自己是什麼樣,正常起來該是什麼樣也不太清楚了。
江昨辰和秦滄人坐在河邊石頭上,江昨辰手拂過水。擡起時,覺得好玩,就甩了一些水在秦滄人臉上。秦滄人微微愣住,頓了頓,道:“你幹嘛?”
“玩啊,還幹嘛?”
秦滄人聽後聽後也濺起一些水在江昨辰身上,二人還似是沒長大的孩童一樣,玩得不亦樂乎。
過後,二人躺在石頭上。秦滄人心氣郁結,現在消散,也算是不那麼難受了。
“那些事,我想——”江昨辰漸漸起身,“你該知道如何做。”秦滄人聽後,點了點江昨辰掌心,看着陽光透過密集少有空隙的葉間下來,他道:“我知道!”
“但念家的人并不是都要死,”秦滄人轉過頭來,“她殺我母親,我殺她。旁的我不會去牽連,但她是一定要死!”
“那秦龛呢?”江昨辰道,“你不覺得秦龛不像是你的弟弟嗎?”
秦滄人聽出江昨辰話裡意思,道:“何以見得?”
江昨辰道:“昨天下藥的人,就是秦龛。我早已向那些下人問清楚了。”指間勾勒住衣襟,道:“親弟弟還能幹出這種事?”然而這句并不是江昨辰所要說的那句。
秦滄人道:“并不足以說明,你父親和念幼是有什麼過節嗎?這麼厭惡秦龛。一點都不掩飾,還是掩飾沒用呢?”
“不知道,大概沒有。沒見過他們接觸,秦龛湊上來,他确實是挺厭惡的。”
蔚藍的天空,雪白的雲朵,穿透一切的光。還有那小時候的文化底蘊,覆蓋了一片。
江昨辰想着江官冕一般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看見好好和秦龛,就總是吹胡子瞪眼,十分厭惡。因此,江昨辰不太讓江好和江官冕見面。江昨辰和江官冕都是分開來住的。
秦龛看着就有些懸了,江官冕和秦衛豫交好,不可能會讨厭好朋友的孩子。要說讨厭掩飾不住的話,江官冕一定是和念幼做了什麼。
想到這,江昨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起身。秦滄人也想到這一層,愕然道:“這不會有什麼奸情?”
江昨辰道:“不可能,他就算再混賬,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二人元然起身,念幼被攙扶着走來,一瘸一拐頗為好笑。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縫了針,手也是纏了繃帶的。江昨辰暗道一句:活該。
秦滄人轉身就拉着江昨辰越過小溪,念幼在後面咒罵,聲音也漸漸平息。
念鶴安靜凝望,他有時也想讓這張嘴永遠說不了話。他恨她,恨她害死了自己最愛的人!等到秦滄人知道時,一切都會變得容易起來。
江昨辰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這失重感,刺激一來,心神就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