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暈血而已,不消幾分鐘,這位同學就悠悠轉醒,那個女孩子的鼻血也止住了,課堂又恢複了原樣。
甚至滴在地闆上的幾滴血漬都已經被赤葦清理幹淨了。
南見月又坐回了座位,不過赤葦京治卻走了過來,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濕紙巾遞給她和那位流鼻血的同學。
“?”
對上她疑惑的目光,赤葦京治指了指她右手邊的袖口。
棉質襯衫的潔白袖口沾染了兩滴血漬,但因為位置偏下,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謝謝赤葦同學。”
赤葦京治聽着她念着自己的名字,流暢自然,發音标準圓潤,微微上揚了嘴角。
南見月對赤葦京治的印象更好了些。
又熟了些之後,她知道赤葦京治其實最擅長的科目是語文,他還非常喜歡文學,但現在所在的社團是排球部。
排球?
不算久遠的記憶裡,那個人敞開的包裡,似乎也裝着一個黃藍配色的排球。
是一項對她而言很陌生的運動。
赤葦京治還說今天下午在市體育館有高中的排球比賽。
南見月愣了一會,問道:“排球比賽,我可以去看嗎?”
補習班的課程結束,南見月和赤葦京治一起去了市體育館。
場館很大,下方場内的地闆光滑得幾乎可以照映人影,比賽已經開始了,一顆黃藍配色的排球飛躍離開場地,砸向了觀衆席的欄杆,發出了巨大的碰撞聲。
“看起來是一項很危險的運動。”
南見月在心裡默默道。
赤葦京治笑了笑,帶着她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看比賽。
他盡量簡單地給南見月講解了一下排球的規則,“排球,以球場中心的球網為界,兩支隊伍進行比賽,球不能落地,也不能持球,是用三次觸球來連續攻擊的球類競技運動。”
南見月點了點頭,聽得很認真,講到位置的時候,赤葦京治指了指被換上場的那名12号球員,道:“這位選手大概率就是主攻手,看起來很有王牌的氣勢啊。”
聽到了熟悉的詞,南見月問道:“王牌?”
赤葦京治看着場内,道:“那是一隻球隊的氣勢的象征,帶領球隊所向披靡的靈魂人物。”
他的語速仍然保持在讓南見月能聽懂的緩慢,她仔細記下了這句話。
原來那個人就是想要成為這樣的人嗎?
場上的那位枭谷的12号上場之後就立即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氣勢,他有着一頭奇異的黑白色頭發,每一根發絲都桀骜地向上豎起,身材矯健壯碩,連氣質都昂揚積極得讓人覺得有些刺眼。
高大的身影淩空躍起,停滞于空中的一瞬間,手臂下落,扣下的球發出刺耳的破空聲,狠狠砸向地面。
南見月和赤葦京治都瞪大了眼睛。
枭谷的橫幅在對面觀衆席上,在此時成為了這位球員的背景,也是此時此刻的最佳寫照。
【一球入魂】
這就是排球,這就是王牌。
原來如此。
她轉頭,卻看見赤葦京治臉上顯露出難得一見的怔愣表情,卻仍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位剛剛扣球得分的12号。
比賽接近尾聲,南見月跟赤葦京治說了一聲,離開了觀衆席去買水。
外面的過道裡就擺放着一台自動販賣機,南見月從出貨口拿出了一瓶蘇打水,半靠在牆上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比賽應該是快結束了,一波波的人群結伴離開。
有些是做休閑打扮的成年人,也有穿着校服和運動服的學生。
他們還時不時地讨論着。
“那個枭谷的12号,聽說是一年級啊。”
“不是吧,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像一年級啊!”
“我知道他,他是醜三中學畢業的木兔,國中聯賽的時候就很有名了!”
“诶诶,好厲害呐。”
“哈哈哈哈,等我再練練,肯定比那個木兔還要厲害。”
南見月沒擡頭,卻也默默聽着。
喝完了蘇打水,她環顧自周,準備找個垃圾桶扔掉瓶子,卻看見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
但很快又被出館的人潮淹沒,仿佛隻是個錯覺。
但南見月就是有預感,就是他。
隻是還沒來得及等她跟上去,赤葦京治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南同學?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南見月掐了掐手心,迎上赤葦溫和的目光,點了點頭。
“嗯,走吧。”
在畢業前兩個月,赤葦京治向她表白了。
那天是很普通的一天,補習班更改為上晚課之後,他便和以前一樣順路送她回家。
他給她分享自己新讀的書,語調柔軟又溫和。
說到書裡一個被作者形容像是野草一樣的人物時,南見月突然道:“赤葦同學名字裡的‘葦’,在我的國家的詩詞裡,象征着堅韌不拔的品質,會以此來比喻和贊頌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那類人。”
“赤葦同學也是這樣的人。”
赤葦京治先是怔愣,反應過來又笑了笑。
他經常笑,但是鮮少露出這般開懷的笑容。
在他們分别的路口,赤葦京治卻叫住了她。
即将成為高中生的少年,一言一行都帶着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的成熟,但明亮的月光卻不願意維護他努力裝作平靜的表象。
南見月清晰地看見他不自覺握緊的拳頭,抿緊的嘴唇,以及那雙帶着期待和緊張的綠色眼睛。
“見月,我……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
考慮了一天之後,南見月答應了赤葦京治交往的請求。
他們的戀情持續了五十一天,在三月的第一天宣告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