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像和隊裡的某灰發主攻手一模一樣。
他一邊想着,一邊投币,按下果味飲料棒的按鍵。
指尖剛剛觸及飲料棒的涼意,身後便傳來腳步聲。
是宮治。
急匆匆應付完宮侑趕來的宮治手裡提着一個紙袋,完全忽略了自動販賣機前蹲着的隊友,目光被長椅上坐着的少女完全搶占。
他放慢腳步,平穩住急促的呼吸,道:“等很久了嗎?”
南見月搖了搖頭。
此時的角名也慢慢站直身體,宮治這才發現他,看着他手上的飲料棒,道:“北前輩說過劇烈運動之後要少吃涼的吧。”
角名不為所動,雖然對那位難搞前輩有一點點怵,但他又沒在這。
撕開包裝,他倚靠在一邊的牆上,一邊咬着飲料棒一邊含糊不清地道:“唔,那……在這裡吃完就好了吧。”
他沒看兩人,隻是專注地享受着喜歡的飲料棒,心裡卻在想宮侑知不知道宮治已經給人買了伴手禮了。
宮治的嘴角抽搐了下,他果然就不該好心提醒。
明明可以獨處的。
輕咳一聲,他走近長椅,将手裡提着的紙袋遞到她面前。
“我們這次五一合宿去了大阪,我給你帶了伴手禮。”
南見月沒想到他還有心到記得準備伴手禮,有些驚訝地問道:“诶?可以嗎?”
宮治直接放在了她的膝蓋上,點了點頭道:“當然,是大阪很有名的巧克力,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你好像很喜歡巧克力。”
光宮治撞見的就不下好幾回,巧克力脆筒,放在口袋裡的巧克力,甚至包包上還有可愛的巧克力挂件。
她真的很喜歡巧克力,宮治想。
南見月點了點頭,道:“巧克力是很方便的食物,謝謝你的伴手禮,治。”
食物?
宮治和旁邊摸摸豎起耳朵的角名都有些奇怪,巧克力在她這裡的地位,竟然不是零食而是食物嗎?
到底是多喜歡巧克力啊?
角名這麼想,宮治則是直接問了出來,“……方便的……食物?”
南見月點點頭,道:“巧克力可以很好的提供糖分和熱量。”
“為什麼不在家吃飯呢?”
南見月道:“小學之後,父母的工作開始變忙,我總是往返在興趣班和學校之間,沒有時間,而且吃飽了馬上坐車很容易想吐……”
小學三年級開始,南見月的課餘時間很多都是在興趣班度過的。
或許父母的感情就是從那個時候發生變化的。
雖然那個時候事業已有起色的父親總會派人去接送她,但吃了飯再去總覺得時間很趕,而且她消化一直都不太好,不如隻吃幾塊巧克力穩定下血糖來得舒服。
但還沒回答完,南見月仿佛又聽見了這個問題,她在某一時刻似乎聽過同一個問題,用另一種她更熟悉的語言,另一道更溫柔的聲音。
捏緊袋子的提手,南見月想起來了。
母親也問過這個問題。
【為什麼不在家吃飯呢?】
母親在難得聚齊的晚飯的時候,曾經以開玩笑的語氣問過。
當時她隻以為她在問父親。
但現在想來,她似乎也在問,為什麼連南見月也很少在家吃晚飯了。
真的隻是因為時間緊嗎?
好像也不是。
南見月不想在家看着晚飯時候母親得知父親不回來吃晚飯的失落,也不想聽見偶爾趕回家吃飯的父親一次次接起所謂“不得不接、十萬火急”的工作電話,更不願細想父母之間悄然改變的氛圍。
所以她逃避似的給自己報了很多興趣班。
空氣似乎在此刻變成了粘稠的固體,南見月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母親是一位畫家,平常基本都是在家裡的畫室度過大把閑散的時間。
她有着大多數藝術家都有的、敏感纖細的神經,經常會因為花朵枯萎、小鳥飛走而産生情緒上的起伏。
似乎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在畫室的時間不斷變長。
為什麼一直忽略這一點呢?
南見月一直以為自己足夠了解母親,也覺得有體諒到對方。
結果到頭來,她還是更像對很多事都漠不關心的父親嗎?
喉頭艱澀,南見月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的模樣讓宮治瞪大眼睛,他連忙蹲下身詢問,“你怎麼了?”
南見月搖了搖頭,恰好此時放在包裡的手機響起鈴聲。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她慶幸此時有電話打進來,這樣便可以順利的移開目光,不去看那雙盛滿關心的眼睛,借着接電話的名義掩飾着自己的茫然無措。
然而亮起的屏幕顯示來電,備注是——
“媽媽。”
意大利與日本相距一萬公裡,時差慢了将近八個小時。
此時是日本的下午兩點半。
意大利應該是朝陽初升,她的母親在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是打電話祝她生日快樂。
思緒在電光火石之間被擰成一束名為思念的繩索,纏繞在脆弱的心髒上,她鼻尖發酸,眼眶紅了一圈。
媽媽。
好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