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裡德爾站在紐特·斯卡曼德旁邊，盡力維持着他平易近人的教授形象，但内心卻在經曆一場大型風暴。

“——我從未見過對嗅嗅生活習性如此敏銳的觀察。”斯卡曼德正在喋喋不休地說着，“沙菲克小姐甚至設計了一套追蹤它們尋寶路線的方法，簡直是革命性的發現！”

革命性，裡德爾在心裡冷笑。把亮閃閃的東西放在箱子裡然後看那隻毛茸茸的小偷往哪跑，真是天才啊。

“确實令人印象深刻。”裡德爾溫和地應道，仿佛他真的對這類瑣事感興趣似的，“她在我的課上也表現出色。”

在讨厭我的方面表現出色，他在腦海裡補充道。

正當他考慮如何優雅地結束這場無聊對話時，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大廳門口。柳德米拉·沙菲克站在那裡，身着完美熨燙的斯萊特林長袍，黑發随意地紮在腦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不，隻看着斯卡曼德。裡德爾注意到，當她的視線掃過自己時，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猶豫。

有趣。裡德爾想。我真的成功地讓她讨厭我了。

他應該對此感到高興，因為這代表着他完美達成了實驗第一階段的目标，但為什麼當她走向斯卡曼德而非自己時，他會感到一絲不悅？

“斯卡曼德教授，我想向您道别，并再次感謝您這一個月的教導。”

她的聲音柔和，禮貌，甚至帶着一絲真誠的喜愛，這與她對自己說話時那種冰冷，勉強的語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所以她是能夠表達禮貌和尊重的，裡德爾在心中記下，隻是選擇不對我這樣做。

“沙菲克小姐，見到你真高興。我剛才正在和裡德爾教授讨論你在神奇動物學上的天賦。”

裡德爾險些冷笑出聲。讨論？這更像是單方面的炫耀。過去二十分鐘裡，斯卡曼德滔滔不絕地描述柳德米拉如何在課堂上表現出色，如何幫助他的課堂教學，以及她對神奇動物的天然親和力。仿佛她是出生在錯誤時代的巴拿巴·芬克利。

而全程裡德爾隻能保持禮貌的微笑，偶爾插入一句“是的，當然”或“很有趣”，同時在内心計算着自己離開的一個月裡，她到底有多少次違反宵禁跑去禁林“研究神奇動物”。

當紐特熱情地誇獎柳德米拉在神奇動物學上的天賦時，裡德爾注意到她那通常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紅暈。這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愛。

可愛？不，不，隻是有趣罷了，裡德爾迅速糾正自己的想法，這隻是實驗的一部分，觀察她的反應，僅此而已。

“記住我們讨論過的那些研究方向。如果你遇見任何問題，随時可以聯系我，我很樂意繼續為你提供指導。”

裡德爾眯起眼睛。這已經超越了正常師生關系的範疇。斯卡曼德顯然對沙菲克小姐格外青睐，甚至提供私人指導？不，這不該是他關心的事。隻要不妨礙他的實驗……

“沙菲克小姐确實是個非常有天賦的學生。”裡德爾突然開口，聲音中混雜着某種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酸澀，“我一直很欣賞她在多個學科上的出色表現。”

柳德米拉看起來像是被人施了石化咒一樣僵硬，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贊美感到困惑不解。而裡德爾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隻是不想讓那個穿着破舊大衣的家夥以為自己是唯一欣賞她才能的人，他對自己解釋道，這是為了維護霍格沃茨教師的尊嚴。

紐特友善地拍了拍柳德米拉的肩膀，向裡德爾告别後離開了城堡。裡德爾注視着那隻拍在柳德米拉肩上的手，心不在焉地想着那是否違反了霍格沃茨的師生接觸規定。也許他該與鄧布利多讨論一下這個問題。

他轉向柳德米拉，享受着她臉上那種壓抑的煩躁表情。他想着她在斯卡曼德代課期間的表現：坐在第一排，積極提問，目光閃閃發亮，與在他課上那種故意的冷漠形成鮮明對比。

“回來真好，沙菲克小姐。我聽說你在我離開期間表現得非常……活躍。”

他故意在“活躍”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他心想：多麼奇妙，一張如此不善表達的臉，卻能透露出如此明顯的厭惡。他幾乎能聽到她腦子裡在說“希望你永遠不要回來”。

“我隻是履行了學生的責任，教授。”她回答道，聲音冷淡得令人煩躁。

她甚至不會對我發火，裡德爾意識到，這比敵意更糟糕——這是冷漠。

“斯卡曼德教授對你評價很高，這很少見。”裡德爾繼續說，假裝輕松地微笑着，“考慮到他通常不太與人交往。”

“斯卡曼德教授是個偉大的巫師和教育者。”

裡德爾感到一陣不合理的惱怒。偉大？那個把青春浪費在追逐會咬人的書和會爆炸的動物的怪人？但他維持着完美的微笑。

“當然，當然。”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個小小的“實驗”繼續的方式。

“順便說一句，我們的第一堂課是今天下午，主題是黑暗魔法的防禦原理，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論文？”

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驚慌，裡德爾感到一陣愉悅。啊，終于，他想，一個弱點。

“是的，教授。”她立刻回答，但裡德爾知道這是謊言，她的眼神短暫地閃爍了一下，那是說謊的明顯信号。

“很好。我特别期待你的見解，沙菲克小姐。”

他轉身離開，這就是他的計劃：讓她先讨厭他，然後再一點點地改變——給她一些贊美，一些特别關注，直到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這是一場有關人性弱點和心理操控的有趣實驗，僅此而已。

隻是個實驗，他再次對自己強調，隻是想看看她能堅持多久對我的厭惡。

下午的黑魔法防禦術課前，裡德爾花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準備講義。他告訴自己這隻是為了确保教學質量——絕不是因為想在某位學生面前展現專業水準。

講課時，裡德爾發現自己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教室後排。柳德米拉坐在西弗勒斯·斯内普旁邊，認真地做着筆記，盡管她竭力表現得漠不關心，裡德爾還是捕捉到了她偶爾流露出的專注。即使是讨厭他，沙菲克小姐仍然無法抗拒知識的誘惑。這個認知帶給裡德爾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她真的很聰明，裡德爾想，如果不是那麼固執的話……

下課鈴響起，學生們開始收拾書本。裡德爾清了清嗓子：“沙菲克小姐，請留下。”

他看着她向斯内普點頭示意，然後坐回位置上，臉上是那種熟悉的空白表情。當教室裡隻剩他們兩人時，裡德爾拿起她匆忙完成的論文浏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