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的春天,樹子的枝頭挂了一朵尤其鮮豔的紫荊花。是之前從沒見過的。那天,我們幾個相好的小孩都圍着那朵紫荊,不停地撫摸它的花瓣,又一個接一個地靠近了吸取它的花香。
“臨走時,朋友們一人取了一片花瓣。我覺得這是我家門前的樹,不願意吃虧,所以我也取了一片花瓣。我把它妥善地夾在書頁中間保存,放在我的床頭。那天還因此做了一個美滿的夢。
“從那以後,每天早晨我都會搬一個凳子坐到門前,細細端詳這朵缺了花瓣的紫荊。期望它會重新長出花瓣來。
“可是有一天,我發現樹的枝桠被折斷了。我着急地四下尋找。妹妹告訴我,花是被村頭的小孩折走做了‘劍’。我生氣極了,馬上就要去找他要回我的花。
“妹妹問我,‘可是你找回它又能怎麼樣呢,它本來就已經不是完整的花了。’”
賈東野停下了腳步。從背後看,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不似面對面坐着時那般的盛氣淩人了。
“妹妹有沒有說該要怎麼做呢。”賈東野看向黑暗問道。
“妹妹和我說,花始終是在你的心中啊。”
賈東野注目了一會兒,阿羽似乎看見了他眯起眼睛奮力注視的樣子。
沒有再多說什麼,賈東野轉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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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不忘閣,兩人一言不發地走在武陵城的石闆路上。
“前輩,有問到您想要的答案嗎?”金智媛率先打破了沉寂。
賈東野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馬首山上的巨大的塑像。遠遠地望去,三尊塑像神态各有其威儀,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最靠左的一尊和右邊的兩尊遠遠地隔開了,看起來很不協調。
“劍鬼前輩的塑像在平安院出事的時候倒掉了。”金智媛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說:“在這裡好像剛好看不到,要到山上去看看嗎?”
賈東野搖了搖頭,說:“年輕時見過了,沒什麼稀奇的。”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段。
賈東野說:“帶我去見見你的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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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看似荒蕪的黃沙之中,一座依傍綠洲而建的宮殿赫然立着。
年輕的哨探着急忙慌地跑進了中央最高的大殿。
大殿之上,一個坐在素輿上的老人正閉目休憩,旁邊恭敬地站着一個面容陰鸷的男人。
看見冒冒失失闖進殿中的哨探,男人不禁皺了皺眉。
“啟禀大宮主、南宮大人,”哨探因為過于激動而磕磕絆絆地說:“外面,外面起海市蜃樓了。”
陵光呵斥道:“為了這點小事竟也來攪擾師父歇息。”
“是,是西宮大人。”哨探說。
“師姐回來了。”陵光面露喜色地看向老人。
老人睜開了眼,命令道:“繼續說。”
“西宮大人自己一個人騎着駱駝回來了。”哨探的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面,繼續說道。
聽到這裡,陵光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北宮與東宮大人呢?”
哨探跪在地面,戰戰兢兢不敢回答。
“回話!”陵光着急地追問道。
“小的沒看見那兩位大人,隻能模糊地看見西宮大人的背上背着一個人,”哨探小心地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殿上兩人的神色,惴惴不安地說道:“駱駝的背上,還馱着一個人。”
“還有呢?”老人不動聲色地問道。
“還有,”哨探覺得自己把重要的事情都說了,沒料想到老人還會繼續追問。他想了一會,說道:“西宮大人的手臂上,還系着一個頭骨。”
老人舒了一口氣,一滴淚水難以察覺地從眼角流下。
“師姐,我終于把你接回來了。”老人仰頭望天,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沒等老人命令,陵光疾步走出了大殿。沒多會兒,殿外傳來了他急切的聲音:
“所有的人都給我出去找,必須要把西宮大人平安無事地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