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吉心中竊喜,又小心地試探着問道:“話本你聽了吧。”
“聽了半截兒。”裴姜熙說,“還挺有意思的。”
“不錯吧,”陳長吉适才慎重的神情頓時一道而空。他一臉藏不住事的樣子,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說:“偷偷告訴你,是我寫的。”
裴姜熙吃吃地笑道:“真的?”
“真的!”陳長吉得意地說,“自從上次組織詩會以後,就是遇見你那天。我意識到其實自己不擅長詩詞。後來我就想着,這也許是一個改變的契機,要不我寫寫話本看看吧。”
裴姜熙捧着臉,認真地看着陳長吉,連連點頭。她眼裡澄淨的光亮閃動着,不知道是不是從窗戶流淌進來的陽光。
陳長吉怔了一下,吸一口氣,又繼續說:“我寫了話本,請了說書人拿到長風閣裡去說。反響不錯,我才照搬到熙和樓來。”
仔細地聽完了陳長吉說的話,裴姜熙又給陳長吉添了茶,柔聲細語地說:“你去過平安院了吧。”
“你看出來了。”
“雷劍神怒觸平安院。”裴姜熙放下茶壺,捂嘴笑道:“我第一次看見把倒栽蔥寫得這麼有力量的人。”
陳長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端起茶碗大大地喝了一口。
看着陳長吉喝完,放下了碗。裴姜熙又鼓勵地說道:“就寫話本吧,你一定能成。”
“真的?”陳長吉沾沾自喜,耳朵也有些發熱。
“真的。”裴姜熙肯定地回答道,“不過四個大俠都叫劍神的話,是不是有些單調了。”
“我也在想。”陳長吉沉吟道,有些苦惱地說:“可是又沒有什麼好的點子。”
“‘劍鬼’怎麼樣?”裴姜熙也做出思索一番的樣子說。
“見鬼?”陳長吉有些迷惑,他的一個手指不停地撥動着面前的茶碗旋轉。
裴姜熙撲哧一笑,拿起一根筷子立了起來,在陳長吉的眼前晃了晃,解釋說:“不是那個‘賤’,是刀劍的劍呐。”
陳長吉恍然,他沉吟了一番,說:“我也想到了一個,‘劍囚’怎麼樣?為劍所囚。”
“你這個比我的好,”裴姜熙高興地贊歎道,“你真的适合寫話本,簡直就是為話本而生。”
陳長吉耳朵已經通紅,他赧然說:“你快别誇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裴姜熙長歎一口氣,逗趣地說:“文曲城說實話也犯法呐。”
陳長吉短促地抿了一口茶,問道:“你這次回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事情也有。最重要的是見見老朋友。”裴姜熙率直地看着陳長吉的瞳仁,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一隻麻雀穿過了木窗,停留在陳長吉的碗沿上。茶碗裡,快要見底的茶水又晃蕩了起來。
*
馬車緩緩地停下,又到了這個讓人心馳神往的地方。
車隊前方領頭的蘇義山下了馬,快步走到了馬車前。他畢恭畢敬地問道:“小姐,前面就是‘書香大道’了,你要下來走一走嗎?”
“來了,義山哥。”馬車裡響起了姑娘輕柔的聲音。
姑娘用劍撥開了車簾,一個粉色的劍穗在橘色的陽光中随風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