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低頭看着自己糊了一胸口的襯衫,陷入三秒的沉默,歎了口氣。
十分鐘後,夏栀已經被清理幹淨,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程曜替她蓋好被子,剛要起身,卻被她一把扯住。
“哎……”
“别走。”
他一個踉跄,被她整個人纏住,像八爪魚一樣抱得死死的。
“我是程曜……”他低聲掙紮,耳尖卻已經紅透了,“你抱錯人了……”
她在他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熊熊你的耳朵軟軟的,好像棉花糖……”
程曜心想:完了,她不光認錯人,還認錯生物了。
想推開她,卻被她圈得更緊。
最後,程曜隻能輕歎一聲,伸手護着她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塞進被子。
“算了……就犧牲一回吧。”
第二天一早。
“啊啊啊啊——!!”
夏栀揮舞着枕頭對着還沒清醒的程曜一頓狂砸,“你說!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程曜抱頭鼠竄,整個人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你冷靜!我對天發誓!你一邊吐一邊認我耳朵是棉花糖,我哪有空對你做什麼!”
“你說你昨晚什麼都沒幹?!”夏栀氣鼓鼓地指着他,“那我怎麼一覺醒來躺你懷裡!”
“你自己把我拉上來的啊!”
“你怎麼不反抗?!”
“……你抱得太緊了。”
空氣靜止。
兩人互相瞪了三秒——
“咔哒。”大門被推開。
“喲喲喲——”助理啊飛站在門口,望見了在二樓上打鬧的兩人,瞳孔地震,“早飯……我送來了……要不我再去買一份?”
程曜捂臉:“……你能先出去嗎?我還沒洗頭。”
夏栀抓着枕頭當盾牌:“你……誰讓你不敲門的?”
阿飛嘿嘿笑着,“我懂,我懂,你們繼續……”
“别走,我們啥也沒有。”程曜大聲呼喚他。
門怦然合上。
室内,兩人繼續僵持。
“我真沒占你便宜。”程曜小聲說。
夏栀哼了一聲,“量你也沒這個狗膽。”
【好險,要是真有什麼,他該不會讓我負責吧?】
程曜頓住,看着她,眼神裡忽然慢慢泛出笑意。
“夏栀,你這句心裡話,我錄音了啊。”
“你敢!”
“我不僅敢,我還——”
“滾!”
一枕頭飛出去,歡鬧聲重新響起。
窗外陽光正好。
*
商場的地下停車庫裡,夏栀握緊方向盤,準備發動車輛時。
“嘭——”
她怔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看見一輛黑色轎車輕輕抵住了她的後杠。
事故不大,但她還是皺了皺眉,下車查看。
男人也下車了,一身淺灰西裝,剪裁得體,頭發向後梳着,露出飽滿的額頭與沉靜的神情。
他舉起雙手,笑意溫和,“很抱歉,是我沒注意車距。”聲音低沉,帶着一點書卷氣。
夏栀怔住了。
那雙眼睛似含笑一般,流淌着淡淡的溫柔和專注,讓她十分熟悉。
“學長?”她開口,語氣裡帶着幾分不确定。
“看來你還認得我,”許鶴川笑了,輕輕摘下眼鏡擦拭,“你變了不少,我差點沒認出來。”
夏栀垂下眼睫,低聲說:“你也變了。比以前更……沉穩了。”
“沒關系的小刮蹭,”她擡眸看他,“還是算了吧,這地方狗仔多。”
許鶴川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堅持,“那,能請你喝杯咖啡嗎?當作賠禮道歉?”
咖啡店裡冷氣柔和,輕爵士樂悠悠響着。
夏栀一邊正攪動着手中的美式,一邊望着落地窗外來去匆匆的行人。
“你最近……還好嗎?”她試圖自然地問出口,卻覺舌尖發澀。
許鶴川看着她,神情坦然:“前不久剛出來,日子嘛,還得繼續過。”
這句話說得風輕雲淡,但夏栀卻忽然握緊了杯身。
她想起他曾因為父親的商業醜聞被卷入風波,锒铛入獄,一個天之驕子,突然淪為階下囚,這種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現在是在銀河影視。”
“嗯,剛轉去做監制。”他從西裝口袋裡抽出一張嶄新的名片,雙手遞給她,“聽說你要接《烽火三月》,正好是我們公司出品的,以後我們應該還會常見。”
她接過名片,指尖卻微微一抖。
那個不是他爸爸的公司嗎?兩人已經和好了嗎?他對頂替坐牢的事就沒有一點芥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