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手指捧起那捧玫瑰，低頭一聞，面頰泛起淡淡紅暈。

“謝謝。”她輕聲道，眸光像夜色下微光的星，藏着羞意與悸動，“那你……早點回家。”

黃包車緩緩駛遠，她側身回望，還在笑。

而高文景站在路邊，久久未動，像是怕一眨眼，夢便會醒。

他沒有再坐車回去，隻順着街道慢慢走。

街邊是老式煤油燈鋪子，牆上貼着電影明星代言的肥皂廣告，風吹過來，有薄荷糖和街邊糖炒栗子的香氣。

他忽然覺得，世界柔軟下來。

大約是因為，心裡有人了。

＊

午間陽光透過攝影棚高高的天窗灑落下來，将整個片場照得亮堂溫暖。

導演鄭力舟一邊看回放，一邊對着程曜和夏栀點頭，“程曜今天終于開竅了，眼神有東西了。你倆剛才那段對手戲，觀衆看完保管想談戀愛。”

一旁的副導演忍不住調侃：“鄭導您是才發現嗎？這兩人分明就是真情流露，看來演情侶還得真cp來。”

CP粉攝影師立馬插話：“我早說了，‘曜栀’是真的！你看他眼神，像假的？”

【你們到底是來拍電影還是來開茶話會磕CP的啊？】

夏栀嘴角抽了抽，低頭默默捋自己的劇本，耳邊隐約傳來程曜悶悶的笑聲。

“……閉麥。”她心裡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又在偷聽她腦内廣播。

程曜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随手扯過她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動作行雲流水。

“那是我的杯子！”

“不能喝一口嗎？”他語氣懶洋洋的，眼角微挑，嘴角還挂着水珠。

“那是我喝剩下的。”夏栀瞪他一眼。

“我知道啊。”程曜聳聳肩，“所以才喝啊。”

“嘔。”夏栀幹脆背過身，“你是狗吧？”

“汪。”

“……”

而另一邊，許鶴川站在不遠處，臉色卻沉得像天要下雨。

不中用的趙鴻飛為什麼就沒能撞死他？程曜除了一副臭皮囊還有什麼？他明明做了壞事，為什麼還能春風得意？

拿劇組盒飯時，許鶴川排在程曜後面，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演得挺像的嘛，真把炒CP當戀愛了？”

“是你看不出來真情。”程曜頭也不擡，語氣懶洋洋，“嫉妒這種事，得藏深點，不然太明顯了。”

許鶴川微微眯眼，冷笑，“我隻是不屑。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有意思嗎？”

“你吃不到葡萄，當然隻能說酸。”程曜慢悠悠地拿起盒飯，快樂而嚣張地說，“我要找我女朋友吃飯了，拜拜。”

路過的夏栀：……你女朋友是誰？

夏栀剛把飯盒打開，程曜卻“唰”地一筷子把一塊紅燒肉夾了過去，“我知道你最近在減肥，讓我來消滅它吧。”

“我說了多少遍，我們是合約情侶，你不要代入感太強。”

夏栀咬着牙，把那塊肉“叭”地夾回自己碗裡，“我自己會吃。”

“那你吃我的好了？”程曜慷慨地把飯盒推過去。

“不要！”

“為什麼？你不用害羞，我很大方的。”

“不是！就是單純嫌棄你。”

兩人你來我往地筷子互怼，周圍助理組和化妝組笑得東倒西歪。

經紀人鐘藝珊扶着額頭歎氣：“兩個活祖宗，能不能别在公司攝像頭前談戀愛？”

化妝師琳達則已經開始錄視頻發CP超話了，标題已經想好了——【“一塊紅燒肉引發的血案”】

好容易把盒飯吃完，夏栀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陽穴，“程曜，你今天演得真的有點好。”

“怎麼做到的？”她問。

他低低一笑，聲音有些慢，有點輕，“……因為我是真情流露。”

夏栀愣了下。

【又來了，又開始裝杯了。】

“你可以不信，但我沒有演。”他偏頭看她，“我演技沒那麼好。”

夏栀擡起頭，發現程曜沒有像往常一樣嘻嘻哈哈，而是直接凝視着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如此深邃，她感到自己仿佛被吸入那琥珀色的漩渦中。

時間似乎靜止了。

夏栀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能感覺到血液湧上臉頰的熱度。

程曜緩緩走近，伸手輕輕拂去她臉頰上沾着的一粒米飯，他的指尖溫暖而略微粗糙。

她鼻尖有些發熱，又羞又惱，立刻低頭扒拉劇本：“……你少來！”

程曜看着她小心掩飾的耳尖泛紅，沒說話，隻是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