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靜,地毯絨面壓低了高跟鞋的聲響。
林頌朝在門口停下,看她走到隔壁門前卻沒掏房卡,隻是轉頭朝他笑。
那笑容帶着誘人的邀約。
“你一個人嗎?”她問,語氣自然得像在問天氣。
林頌朝盯着她看了幾秒,最終掏出房卡,刷門而入,遲疑一瞬,卻還是沒有關門。
他聽見她走進來的聲音,鞋子落在玄關的聲音。
他擡手摘下口罩,眼裡的困倦被亢奮取代,他很快就原諒了自己。因為是女人主動的,而他隻是個意志力薄弱的男人而已。
女人跟着他進了房間,在昏黃燈光下,将風衣一寸寸脫落。
門,在風中緩緩關上。
林頌朝靠在酒店房間落地窗前,雪白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鎖骨下一小塊暧昧的紅痕。
他捧着紅酒杯,杯中殘液微晃,映出他低垂眼睑下微微青黑的陰影。
那女人早就走了,留下一床淩亂。
他以為,這是隻是一次不錯的豔遇。
結果——
“警察!開門!”
門在一瞬間被撞開,沖進來的人影、手電光、警笛聲,把他從半夢半醒中驚醒。
“你叫什麼名字?”
“林頌朝……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你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嗎?”
“她說她是我粉絲,她說她……”
“你涉嫌嫖.娼,跟我們走一趟。”
他大喊冤枉,可沒人聽他解釋。
*
第二天下午,派出所外。
林世勳吩咐許鶴川去接林頌朝。
大門打開時,林頌朝被人帶出來,臉色蒼白,嘴角有一道不明顯的擦傷。
他看到許鶴川時眼神一滞:“你誰啊?”
“林先生好,”許鶴川微微颔首,聲音溫潤卻沒有溫度,“我是林總派來的,接您回酒店。”
林頌朝本就窩了一肚子火,冷笑着打量他:“你算個什麼東西?我爸呢?他怎麼不親自來?”
“林總說……您這事太丢人,他不願意抛頭露面。”
話音剛落,一瓶水被砸了過來,許鶴川靈敏地偏頭躲過。
林頌朝臉漲得通紅,眼角漸漸變得濕潤:“他嫌我丢人?他哪次不是我出事才露面?有本事别讓我和他姓!”
許鶴川不惱不怒,隻将手中紙巾遞過去:“冷靜些,讓人看見不好,這事要是傳出去,您大概要被演藝圈封殺。”
林頌朝一愣,被他的目光冷靜地注視着,仿佛心底那點怒火和羞辱都被剖了開來,毫無遮掩地擺在陽光下。
他嘴唇哆嗦幾下,最終沒再發作,猛地甩開他的手,鑽進車裡。
而許鶴川,站在車門外,望着那扇緊閉的車窗,唇角緩緩勾起。
他不要一刀殺了林頌朝,因為那樣太過便宜他,他要一件件拿走林頌朝最再在乎的東西,将他逼入絕境,在像貓戲耍老鼠那樣慢慢折磨他。
*
幾日後,看到網上風平浪靜,林頌朝覺得事情已經了結了,就如常開啟直播。
他臉上化了淡妝,特意讓化妝師畫了黑眼圈,顯示出一副憔悴的模樣,畢竟在飯圈虐粉常有固粉的效果。
他對鏡頭笑着說:“前段時間因為身體不适,臨時取消了演出,真的很抱歉……不過我已經恢複了,謝謝大家關心。”
不出所料,評論區刷屏般打出“心疼哥哥”“哥哥加油”“注意休息”。
可下一秒,彈幕忽然亂了。
——“你還有臉直播?”
——“瓢蟲别裝清純了。”
——“我都看見你進局子的視頻了,惡心。”
林頌朝一怔,僵硬地看向助理,助理面色慘白,悄聲說:“你……快看微博熱搜……”
他手指顫抖地點開熱搜,#林頌朝嫖.娼#赫然在榜首。
打開詞條,照片、視頻、音頻、截圖一應俱全,女方用變聲器哭訴那晚經過,内容足夠勁爆,指向明确。
“怎麼會……”他喃喃,一股暈眩感襲來,鏡頭前他臉色慘白如紙,随即手忙腳亂地關掉直播。
他撥通了父親林世勳的電話。
“爸……爸你幫我……有人陷害我,我真的沒做……”
那頭傳來一陣酒杯落地的聲響,接着是林世勳冷漠至極的聲音:
“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想辦法收拾。别來煩我。”
“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被人——”
“閉嘴。”男人語調不高,卻壓得他窒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點用也沒有。永遠隻會哭哭啼啼地找我擦屁股,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電話嘟嘟挂斷。
林頌朝呆坐着,眼眶發紅發漲,嘴唇抿得毫無血色,像一條凄慘的、被抛棄在路邊的小狗。
而在不遠處,許鶴川坐在車裡,盯着屏幕上的熱搜榜,聲音低而緩:“現在,該輪到你,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