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個隻覺自己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用力閉上眼睛,大喊:“救命,啊啊救命!”
聞歧指尖那根被捋直的回形針懸停在瘦高個的眼球上方,觸到了他的睫毛。
瘦高個被吓得面無人色,嘴唇哆嗦,汗如雨下。
咳嗽不止的胖子看清聞歧手上的針,同樣面色大變。
“不要亂來,在海心監獄鬧出人命是重罪,會被獄警懲罰!”
聞歧悠悠道:“懲罰?行啊,我現在把鄧頌叫回來。”
他輕飄飄斜了胖子一眼。
胖子被他看得遍體生寒,控制不住心頭的恐懼,不敢再說半句。
聞歧蔥白的手指一收,往瘦高個肚子劃去。
回形針小得不起眼,造成的傷口也小,但疼痛指數極高,瘦高個痛得撓地。
聞歧的話讓他不敢聲張,生怕把獄警叫來,隻能硬生生憋着,嘴唇都咬出了血。
聞歧好整以暇地問:“胖兄弟說我亂來,你有看我亂來嗎?”
瘦高個語速快得像突突的機關槍,“沒有,完全沒有!”
胖子看到瘦高個的慘狀,心肝都跟着疼,也火速滑跪:“是我們自己不小心的,和你沒有關系,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聞歧将瘦高個過去,幹脆坐在他背上,從低往高,仰視其他人。
細針在手指尖轉着,他笑眯眯道:“那我們現在來算算賬。你們知道我是獄警的玩物,不敢明着讓我出事,就暗着整我,對吧?”
被猜中心思,囚犯們面紅耳赤,忐忑不安。
胖子抓耳撓腮,一分鐘八百個小動作,以為這樣就能撇清關系。
聞歧問他:“你靠近我幹什麼?”
胖子差點被掐死,徹底被打服了,不敢陽奉陰違。
聞歧越笑,他心裡越瘆得慌,倒豆子似的說:“我的異能是夢魇,能讓你做血腥的噩夢,而且醒不來。我等級低,異能釋放有距離限制,必須靠近你的頭部才能成功。”
聞歧了然,“哦,連環計。先把我的床鋪搞髒,潑水讓我睡不了。再把我撞傷,好不容易睡着了,還在夢裡吓得夠嗆。精神不好,白天就會出錯,會受到獄警懲罰,壓力更大。如此一來,惡性循環,最多撐一周我就會崩潰,鄧頌那種眼高于頂的人必然嫌棄。”
聽他條理清晰地講出了他們的算盤,囚犯們慌張起來,知道這回踢到了鐵闆。
聞歧:“你們用這一招搞了幾個人,這間牢房才會有空缺?”
胖子老老實實回答:“三個。”
他求生欲滿滿,苦着臉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了。聞歧大佬,求你原諒我一次。”
聞歧挑眉:“那你們之前說,讓我搞一個月衛生……”
瘦高個被他當凳子坐,渾身痛,臉也丢光了,飛快道:“沒有這回事,怎麼能讓大佬搞衛生,以後您歇着,我都包圓了!”
聞歧:“我的牙刷和牙膏……”
瘦高個盡管一臉肉痛,還是說:“我剛用積分買了新的牙膏牙刷,送給您,不用還!”
胖子這會兒回過味來,行動力超強地拿了自己毛巾,把聞歧床上的腳印擦幹淨,一絲不苟地幫他鋪好床,髒牙刷清走。
瘦高個見他這樣,化身卷王,瘋狂表忠心:“大佬,我也能幫您!以後上工,您的活我全給你幹了,絕不讓您累着!”
生動诠釋了什麼是狗腿本腿。
胖子:“……”
同牢房其他囚犯:“……”
就沒眼看。
聞歧的視線忽然和他們對上了。
囚犯們在心裡哭爹罵娘,不知怎麼會來這麼一個閻羅新人,陪笑着說:“我們不會為難你,聞歧……大佬盡管放心!以後112就是您的家,您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人不長眼的人打擾。”
聞歧滿意點頭,拍拍褲腿站了起來,“和聰明人溝通就是省事,讓你們老大過來談談。”
他徑直望向門口下鋪的男人:“行麼?”
衆人大驚,一同望過去。
門邊下鋪坐着一個五官端正的年輕男人,很斯文。他捧着白皮的囚犯手冊在讀,一直沒擡頭過,此刻終于掀起眼皮。
一雙眼睛平靜無波,如同看不穿的深潭。
與聞歧對視幾秒,男人起身走到他身前。
他一揮手,胖子和瘦高個便像上了發條的鐘,屁滾尿流回到床上,一秒鐘都不敢耽擱。
“你想談什麼。”男人問。
聞歧示意他坐下,“和你商量件事。”
聞歧沒有解釋怎麼發現對方是隐藏的老大,對他倆來說,那是浪費時間。
他不緊不慢道:“明明有10間牢房留給新囚犯,為什麼鄧頌非要把我拉出來,混在老囚犯裡住着?他想敲打我,讓我不要得意忘形,認清自己玩物的身份。”
“但敲打我的機會很多,我得罪了盧開德,刁難隻會多不會少,他這是何必。”聞歧笑道,“除非他弄我隻是順帶,他想搞的是112。”
其他囚犯驚異對視,斯文男人依舊平靜,不置可否。
“我拉足了仇恨,一定會引來盧開德的針對。我被鄧頌保着,盧開德不敢做得太明顯,112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你暗中把控112,為人這麼低調,說明你不想出頭。鄧頌把火力集中到這裡,恐怕不止想逼你站在台前和盧開德對抗吧?”
其他囚犯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僅僅從房間的安排,聞歧就能推斷出這麼多,而且每一條都對!
這身手,這腦子,這魄力。
他們同時有了一種感覺,聞歧不是池中物,他有成為橙衣囚犯的潛質。
不,或許橙衣都不夠。
斯文男人直到這時,才給了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反應,淡淡問:“你想幹嘛?”
“很簡單,我要當你們的老大。”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這個新人,竟然一上來就想造反!
這話放在十分鐘前,衆囚犯會嘲笑聞歧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