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時留觀過了，聞歧被放回去休息。

經過2車間，他想起112的犯人，想進去看看。

“我還有别的事，就不湊熱鬧了。”岑爾擺擺手往前走，轉頭沖聞歧飛了個吻。

聞歧看着他的背影，暗想，這人是個麻煩。

他收回目光步入2車間，犯人們紛紛擡頭。

囚犯中消息傳播很快，不少人看到岑爾帶聞歧往3車間的方向去，猜到聞歧要進行橙衣試煉。

他安然無恙地出來，說明他成功了。

“聞歧，你、你通過了嗎?”

“還用問嗎，一定是的！這才多久，不僅奪衣成功，還成為真正的橙衣！”

新犯人喃喃道：“卧槽，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真和他是同一批來的嗎？系統播報他E級的畫面仿佛就在昨天，曾經我愛答不理，現在他高攀不起。”

“真牛啊，聞歧，真牛！”機靈的犯人先吹了一通彩虹屁，才扭扭捏捏地說：“你看我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小弟，讓我跟着你混怎麼樣?”

他引起了一陣小範圍的騷動，二樓的獄警垂眸看他，還有幾個脫了帽子示意。

最關注他的112牢房，卻沒有一個過來賀喜。

聞歧徑直走向112所在區域，沒兩步就聞到一股除味劑都掩蓋不了的血腥味。

掃地機器人正在運作，地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痕。

112衆人神色悲戚，手上的活都忘了，一個個失魂落魄。

“怎麼回事？”聞歧點了一下人數，在場的六人，沒少。

聽到他的聲音，犯人們擡起頭。

“老大……”素來膽小的中年男人郝剛眼睛通紅，看到他的一刻，眼淚從眼眶滑落，發出一聲悲怆的哽咽，“老大，瘦高個沒了……他剛剛死了，死了……”

聞歧嘴唇一動，過了好幾秒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離開牢房時他還在睡覺，怎麼會來上工，怎麼死的，具體怎麼回事？”

中年男人不停擦淚，可淚珠擦不幹淨，越流越多。

“他這兩天身體一直不對勁，進來上工之後就說頭痛。過了一會兒，他的脖子忽然長好大的腫泡，一串串挂在皮膚上，吓死我們了。他哀求我們把他殺了，在我們面前流着血淚，一聲聲都是尋死。”

聞歧盯着地上的血迹，已經能想象那畫面。

“他一直說‘是兄弟就殺了我’，沒有人動，我們都很害怕。過了幾分鐘，他忽然狂叫，臉頰完全腫大，沒有人樣。他惹來了獄警，失去理智往獄警沖去，獄警将他射殺了。”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畸形。太突然了，昨天我還和他一起吃飯，一起去洗澡。”

聞歧在悲哀的哭聲中想起，大家總是瘦高個瘦高個地叫，他甚至沒問過對方的名字。

瘦高個的工位空空如也，隻剩被塑料刀劈開一半的魚内髒，無聲地在桌面上散發着腥氣。

腳步聲忽起，打破了烏雲籠罩的安靜。

“聞歧？你通過橙衣試煉，你是A級了嗎？”477号吃驚地走過來，對着他上看下看。

他對聞歧恨得牙癢，陰陽怪氣道：“沒想到，這麼多批次裡，你這個E級最先跻身橙衣行列。”

聞歧眼眸低垂，看到對方白色防護服上濺射的紅色血迹。

477順着他的視線下看，罵道：“撐不了兩天的雜碎，死了還弄髒我衣服。”

他故意惡心聞歧：“要是112的人都像你這樣，也不用死。誰讓他又菜又廢，最後還嚷嚷什麼老大救我，菜狗。”

聞歧靜靜地看着他，沒說話。

477不知怎的，竟有種背後發涼的感覺。

聞歧現在已是橙衣，又是King看重的貨物，不能動。

477不敢拿警棍發洩，隻能壓下這口氣，借口去換衣服。

聞歧目送他走遠，轉身。

他的聲音不似往常那樣常含笑意，透出冷肅質感。

“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誰把他帶到車間來的，是477号嗎？”

中年犯人擦着通紅的眼皮：“不是，瘦高個是跟着鄧頌來的。”

鄧頌，轉了一圈又是鄧頌。

“我知道了。”

聞歧沒再說什麼，朝牢房而去。

伍蒼和程久的禁閉要關到晚上8點，還有幾個小時。

晚上，聞歧沒去一樓，來到專為橙衣囚犯開放的三樓小食堂。

這裡窗明幾淨，鋪着亮可鑒人的地磚，天花闆挂着水晶吊燈，就餐環境比樓下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小食堂的工作人員也多，服務熱情，吃的是小炒，有菜單可以點菜。

聞歧一出現就吸引了小食堂所有人的注意。

燈光灑在他瘦削挺拔的肩背，給他高挺的鼻梁打下陰影。

他笑唇上揚，橙衣襯得他面龐白皙如玉，清隽的面容極有親和力。

橙衣犯人關注他，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而是他一騎絕塵的晉升速度。

他通過測試，成為真正的橙衣了。

奪衣、晉級、二星獄警King對他青眼有加，種種光環彙聚！

有人對他好奇，有人想套近乎，也有人看他不順眼——比如先前去501邀請他見黑衣囚犯的兩人。

長發男人看到聞歧，将手上的湯盅重重磕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喲，這不是咱的大紅人嗎，從3車間活着回來了，恭喜啊。可惜，真成橙衣也沒用，眼瞎啊，‘廚師’都不認識。”

長發男人是廚師的手下，因為聞歧那句“廚師他大爺的是誰”，一直耿耿于懷。

聞歧環顧一圈沒看到嶽彪，随便找了張空桌子坐。

脖子上有白疤的樊平趁機拉踩：“不認識廚師很正常，聞歧，别理傻逼。我請你吃飯，有機會帶你認識毒蛇。”

長發男人睜大眼睛：“你他媽怎麼不講武德，翹我牆角？人家聞歧坐擁兩萬積分，用你在這假慷慨，用得着你請嗎？”

他半威脅半恐吓地說：“聞歧，過來我這邊，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聞歧夾在兩個犯人中間，俨然左右為難的夾心餅幹。不少橙衣都在看好戲，想知道他會選誰。

聞歧怎麼會走尋常路。

他沖左右兩邊看了看，笑道：“要不要拼個桌？你們兩個歡喜冤家鬥嘴，多好的娛樂節目，用來下飯最好了。”

樊平：“……”

長發男人：“……”

兩人異口同聲：“我他媽和他歡喜冤家？！”

他們仇視地看着對方，敵不動我不動。

聞歧老神在在開始喝湯。

某個瞬間，兩人一同站起，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同時在聞歧對面坐下。

看戲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