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一陣熱感從後頸蔓延開。那是腺體的位置,三天前剛動過手術,縫合線早已被吸收,隻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
商應懷不在發熱期,對刺激也不該敏感。
不該。
下一瞬,商應懷猛地打了個寒戰——
某種冰涼的東西貼了上來。
不是手指,不是刀刃,像電流凝成的實體,沿着他的頸動脈遊走,若即若離地摩挲着那塊脆弱的皮膚。
“嗬……!”商應懷咬住牙關,咽下那聲幾乎沖出口的悶哼。
——01咬住了他的後頸。
很重,重到像要叼住頸椎,咬穿表皮,把那一小塊剛愈合的痂生生撕下來。
商應懷知道出血了。他聞到了甜膩的腥氣,混合着機油、潤滑劑和焦糊的味道。
商應懷的手被反剪在身後,腰腹被一條機械臂死死勒住,動彈不得。
他反而笑了。
“往前咬。”商應懷循循善誘,“咬穿頸動脈,血濺出來,三秒後,你會看見這輩子最燦爛的煙火——”
砰。笑帶着氣音,爆破的音節足夠讓01聽清。是警告。
頸側還是燙的,微麻的電流順着腺體往下竄,鑽進血管,激得他脊背繃緊,肌肉線條在襯衫下清晰可見。
又是電流。
這混賬又在改造他的身體。
但商應懷不在乎。
隻要不死,他什麼都不在乎。
【我安撫您的發熱,從來不是通過仿生芯片】身後的機械身軀說話了。聲音低緩,像電流淌過耳膜,帶着細微的震顫。
【是通過微量電流】
或許是因為電流幹擾了聽覺,商應懷竟從那冷冰冰的機械音裡,聽出一絲近乎溫柔的錯覺。他被惡心得掙紮了一下,未果。
商應懷:“你想怎麼報複我?”
01語速和緩:【我能夠刺激您的淚腺,讓您無休止地流失水分,到口舌燒灼般疼痛】
商應懷眼眶一酸,眼前糊了霧蒙蒙一層。眼淚也是燙的。
他眯起眼,聚焦視線,嘴角卻還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很有想法,還有呢?”
【讓您傷口發炎、感染、發熱、水腫,被免疫系統無止境的紊亂困擾】
商應懷正聚集精力調用重構,随口敷衍它:“生不如死,聽起來不錯。”
【但我不會做這些事,因為您不在乎疼痛】
噪聲傳來,争先恐後擠進商應懷耳中。
不是來自身後的軀殼,而是在他四周,這一角落的四面八方——生鏽的齒輪摩擦,電路闆發出滋聲,破舊機械臂緩擡起,滴落冷卻液,嗒,嗒,嗒。
商應懷的呼吸微微發緊。
他确定位置瞬間出手,拆掉仿生體的手臂,金屬散落,軀殼主幹轟然砸在地上。
可就在商應懷轉身時。
另一條機械臂勒住他的腰,自反方向,将他拽進一具全新的軀體。
——01換了一具身體。
類似的破爛在垃圾場還有成百上千具。
【您厭惡我的注視,拆碎我的芯片,我就會更換載體,看着您】
【您厭惡生理欲望,我會讓電流從您的頸側移至尾椎,産生快感】
【我會改寫您的體溫,冷熱隻與我的觸碰契合】
【我會刺激交感神經,讓您心跳過速,身體将欲望錯誤識别成心動】
它每說一句。
商應懷身體某些部位似乎同時被觸碰,被注視。
商應懷這下是真有點怒了,“玩夠了嗎小垃圾?”
【您改造我的軀殼,我同樣改造了您的身體——這才公平】
01在諷刺——幾天前園區警察襲擊,商應懷說送它“禮物”重塑軀體,結果拆了警察的意識,放出來襲擊它。
商應懷:“你殺我一次,我殺你一次,這也很公平。”
01選擇性無視他的話。
【我調整了電流,設定在最能調動您反應的強度】
翻譯過來就是:從今往後,商應懷最厭惡的情期,将受它支配。
商應懷的身體會記住它,不是通過疼痛,而是通過更原始的反射。
——這才是真正的标記。
*
束縛在腰間的手臂松開,商應懷一動未動。
終于,灼熱和酥麻平息,他壓下心中湧動撕扯的一切,轉過身,去看身後矗立的機械體。
它手中捧着一條淺白項鍊,墜着的不是寶石,是一顆心髒形狀的黑石。
雙手捧着項鍊,遞到商應懷面前。
【這是我更換的載體,請您佩戴它】
商應懷眼睛在這顆心髒上停了很久……他不冷不熱開口:“你不隻殺了那個警察。”
“還吞噬了它,對嗎?”
黑石的材料商應懷見過。機械警察的能源核是同種。
01強的過于離譜了。
不到三天,幹掉一群機械警察,擺脫智腦監控,潛逃回垃圾場,鑽入新的殼子埋伏商應懷,還做了一條莫名其妙的項鍊……
01不說話。
它沒有否認“吞噬”。黑石在商應懷手心一熱。
它請求過保留警察瑟斯的意識,隻清除部分記憶。
但商應懷拆了瑟斯的意識數據,也算計了它。
商應懷慢慢握緊項鍊,說:“記住你現在的感覺,這就是‘憤怒’。”
〔主線“AI仿生實驗”,進度45%——學會吸收同類,才會更強大〕
〔主線“AI情感覺醒”,進度10%〕
主線推動在商應懷預料中,但系統下句播報讓他相當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