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林雪一愣,下意識回答,“光學儀器?色散實驗?監控?多樣性?”
“我們又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那名老人的?”
林雪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玻璃。”
“是鏡子。”南君儀一邊往樓梯口走去,一邊解釋道,“當時在玻璃長廊上,我注意到花園在玻璃上的模樣是扭曲混亂的,那時候我以為是雨水,随後那名老人就出現了。”
林雪快步跟在他身後:“你的意思是,這裡很可能是表裡世界?”
“砰——”
南君儀還沒來得及回話,一樓就不停傳來巨大的撞擊聲,緊接着是玻璃爆裂的聲音。
兩人的腳步下意識一頓,随即顧不上說話,沖下樓梯,往一樓玻璃長廊的聲源處跑了過去。
玻璃長廊前站着那群面色驚恐的新人,邱晨跟另外兩個男生正舉着一張椅子狠狠地往玻璃牆上砸去,通常來講,玻璃牆不至于這麼脆弱,可也許是時間太過長久的緣故,玻璃牆的中心已經蔓延開蛛網一樣的痕迹。
而花襯衫正坐在地上,神情崩潰,抱着頭不斷發出沉悶的嗚咽聲,所坐的地方漫出一大片水迹,空氣裡傳出一股尿騷味。
方璐瑤正跪在地上安慰他。
“姜甯不在。”林雪一下子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怎麼回事?”南君儀繞開努力砸牆的三人組,上前握住方璐瑤的胳膊,避免對方因恐懼反擊,“發生了什麼?”
方璐瑤先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南君儀的臉後就放松了下來,反而伸手緊緊抓住了南君儀的袖子,臉色慘白,嘴唇顫抖:“剛剛……我們走到這裡,姜甯就消失了,阿丁走在她後面,說姜甯被抓進去了。”
阿丁就是花襯衫。
就在這時,玻璃牆終于支撐不住,就像被巨大的子.彈射穿一般,轟然往内坍縮,然而并沒有碎片飛濺出來,它就像靜止在這個過程之中,凝固于半空,整面玻璃牆忽然形成一個圓拱般的造型,分裂開的每塊鏡面碎片折射出七色的強光。
這種感覺非常像是電影裡會出現的視覺刺激,破碎的玻璃折射出不同的割裂畫面,每個畫面都極為扭曲,看上去隻剩下混亂的色調,正一閃一閃。
光芒的輪廓又仿佛成為某種物體的具象化,一動一動的,砰砰直跳,像心髒,像大腦,像内髒,正不斷蠕動着、抽搐着、跳動着、靠近着。
沒有人能在這個瞬間反應過來,就在衆人被刺激到閉上眼睛時,不斷閃爍的強光突然停止了下來,連帶着心髒與大腦也似乎放慢了跳動。
砰——砰——
南君儀竭力睜開眼睛,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倒不是心情多麼悲傷,而是受到刺激後的生理反應,随即就被強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一條綿軟的手帕幫他擦拭掉了淚水,一個溫柔的女聲說道:“好啦,檢查已經完成了,不用害怕。”
是燈泡。電源。
南君儀閉了閉眼睛适應,确定自己剛剛看到了發光的電燈泡,而他的手本該抓着方璐瑤的胳膊,可現在正握着一把椅子的扶手,而且四肢都被束縛住了。
他眨動眼睛,避開光源,盡可能快得讓自己恢複過來,看見眼前一個護士打扮的女性正在幫自己解開手上的束縛,還有兩個黯淡的黑影飄了過去,他努力轉動着眼睛,模糊的視野能看清有兩名大概是醫生一樣的人物正在往門口外走去。
在護士解開左腳的束縛帶時,南君儀的視力總算恢複過來,終于看清楚現在身處的地方了。
他正躺在一張診療椅上,眼前是一堆相當老舊笨重的醫療儀器,地上則拖着許多不知作用的電線。
“噓噓。”護士站起身來,摸着他的額頭,神色充滿憐愛地說:“好了,好了,302,這一切都結束了,保持安靜。”
302?保持安靜?
南君儀被扶到款式同樣非常古早的輪椅上,護士似乎對他的配合相當滿意,不斷地誇獎着他今天的表現,甚至還拿了一條毯子給他蓋在身上。
借此機會,南君儀打量起護士的衣着。
她戴着類似修女式一樣的頭巾,不過是雪白色的,将整個頭頸都包裹在内,垂落在肩膀上,異常厚重的白色長裙外系着條圍裙,口袋處挂着一把看起來相當危險的手術剪刀。
比起護士,這名女性看起來更像一位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