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活下次别找我!”
才到一樓,電梯還沒停穩,花襯衫就迫不及待地沖出鐵栅門。他撲在走廊窗邊,将頭往外探出,像是在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又像過于緊張導緻的幹嘔。
他話音剛落,晚餐的鈴聲響起:“"叮鈴——鈴——”
花襯衫被吓得大喊一聲,抱頭蹲下慘叫起來。看得守在外面的林雪臉色緊繃,她轉向南君儀:“怎麼回事?下面發生了什麼?”
南君儀将失魂落魄的邱晨一把拽出,将鐵栅門拉好,再關上外側大門,這才轉頭對林雪道:“沒什麼,隻是一群被切掉前額葉的病人,還有一名覆面的護士。”
還沒等南君儀解釋更多,拐角處傳來橡膠鞋摩擦地面的聲音,那個身強體壯又有些粗魯的胖護士闖入衆人視野,顯然是被花襯衫的慘叫吸引而來,她大聲嚷嚷起來:“都散開!别圍繞着他!”
她氣沖沖地大吼着,雙手不斷地往兩邊分撥着:“快别圍着他,他會喘不過氣的!”
南君儀等人幾乎下意識往兩邊退去,讓出一條通道供以胖護士到來。
花襯衫猛地被一雙孔武有力的手臂鉗制住,驚恐地嗷嗷叫喚着,徒勞踢蹬着雙腿,竭力掙紮着:“救我——救命!我不要跟她走!”
“他已經好了!”林雪忙道,對花襯衫使了個眼色,“他剛剛隻是被吓到了,被……被窗外的一隻鳥兒!你看,他現在已經不叫了。”
花襯衫一下子反應過來,閉上嘴巴,含淚拼命地點頭:“對!對!”
“他沒有好!否則他怎麼可能學不會保持安靜!”胖護士像是永遠都感覺不到開心一樣,她的眉毛緊緊皺着,從鼻孔裡噴出熱氣,“等醫生檢查過他,我們會先給他吃藥片,如果嚴重就注射一針,那樣他才會真正地好起來!”
林雪還想再說什麼,南君儀忽然問道:“如果他還是沒好起來呢?”
花襯衫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南君儀。
“那我們就隻能上約束帶,為他做一些手術,到那時候他自然就會好起來的。”胖護士有點不耐煩了,她在地闆上跺了跺橡膠鞋,“我們會确保每個人變得完美。你們該去吃晚飯了,晚飯時間到了。”
南君儀又問:“為什麼我們要變得完美?人為什麼一定要變得完美呢?”
“哈?”胖護士仔細地審視着南君儀,她的臉上變得有點憐愛,又很快轉為某種崇高、蒙昧又可怕的狂熱,“當然是為了減輕負擔!減輕你們對社會,對家庭,對所有愛你們的人帶來的嚴重負擔。我們的使命就是這個,為了幫助你們變成更好的自己。”
這個回答讓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隻有花襯衫還在語無倫次地重複着自己很乖,會聽話,不需要手術之類求饒的話。
胖護士帶着花襯衫遠去,眼鏡男終于敢說話了,他的聲音都在顫抖:“我不知道是這個鬼地方更恐怖,還是她居然抱着這種自以為美好的想法做這麼可怕的事更恐怖。”
邱晨茫然地看看他們,又看看花襯衫的背影,下意識道:“等等,我們不救他嗎?”
“你想怎麼救?”南君儀反問,“護士已經告訴我們規則了,違反保持安靜起碼有兩次機會,第一次是吃藥,第二次是打鎮定劑,這兩種都不緻命。說不準他今天晚上還能因禍得福睡過去,躲過怪手的騷擾。”
邱晨“呃”了一聲:“她告訴我們規則了嗎?什麼時候?”
南君儀沒有再說話了。
邱晨這才反應過來,好像剛剛護士的确是說了吃藥打針的事,于是讪讪一笑,下意識看了一眼林雪,見林雪沒什麼反應,才松了口氣。
雖然認識不久,但是邱晨能感覺到在兩人之間,林雪是更有人情味的那個,既然她都沒說什麼,想來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
這會兒鈴聲已經停了,林雪揮揮手:“時間不多了,有什麼話就邊走邊說把。”
長話短說,南君儀就着額葉切除手術詢問林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