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李秀先回來的是謝栖,他的習慣就是一到家就甩了書包撲到床上。
謝準正在廚房備菜,喊都沒喊住。
謝栖有點奇怪的抱住被子裡一大團的褚青,咦了一聲問他:“你怎麼衣服都脫了?”
“頭發也有點濕,怎麼不擦幹就鑽被窩,小心感冒了要打針的,超級疼。”
褚青撇着嘴沒說話,他被抱着掙不開,隻能把臉埋起來。
謝栖餘光瞥到床頭櫃上的巧克力,更奇怪了,一時間想不清發生了什麼。
謝準圍裙都沒脫匆匆趕來了,把謝栖拉了過來,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謝栖皺起眉頭,“什麼情況,爸?”
“你不會吵褚青了吧?”
“他跟你生氣了?”
“他這麼乖,能犯什麼錯,你吵他幹什麼······”
謝準正猶豫不知道怎麼開口之際,李秀終于回來了。
謝準看到救星一般奔向她,拉着她回了卧室,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李秀聽了出奇地冷靜,她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
她轉身掩上門,擡手開始解身上外套的紐扣。
謝準愣了一瞬,聽她徐徐道:“不僅褚青身上有哪些疤,我身上也有。”
“這都是他爸打的。”
“從我跟他結婚的第一天開始。”
謝準聽得咯吱咯吱的攥起了拳頭,他拾起床上李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拍了拍她的肩頭道:“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他越說越暴躁,“這樣的人跟畜生有什麼區别?”
“混蛋!”
謝準握着李秀的肩頭,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和褚青受到這樣的傷害了。”
李秀眼眶發酸的點點頭,“那些都過去了。”
“但是褚青畢竟還是個孩子,他······”
“我明白。”謝準重重的點點頭,“我今後肯定會加倍小心的對待他的。”
“倒也不用,他是個懂事的孩子······”
謝準拳頭忍不住又攥起來了,壓低了聲音道:“能把你們從前的地址告訴我嗎?”
“我得去揍他一頓。”
李秀怔了怔,随即有些無奈的彎腰戳了戳他扔在床上的警服,“你腦子進水了?”
兩個大人說開了,但謝栖正在隔壁急得團團轉,他察覺出褚青的反常,也不敢強行把被子扒開。
謝栖半跪在床上,抱着懷裡把自己裹成團子的褚青,好聲好氣的問。
“到底怎麼了呀?”
“爸他吵你了的話你别搭理他,但是搭理搭理我呀。”
“還誰别的誰惹你了,你跟哥說,哥去揍他一頓!”
褚青遲遲不肯擡起頭來,要是李秀來的再晚一點,他能把自己悶的喘不過來氣。
李秀找了件衣服塞進被子裡,“我已經跟你謝叔說了,他也跟你道過歉了。”
“再鬧脾氣就是你的不對了。”
“不過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跟你哥說,他在衛生間等你。”
“你要是願意就去,讓你哥幫你洗澡。”
“不願意就不去,等他洗完了你自己洗。”
她說完就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謝栖緊張的在衛生間等着,他泡進了澡盆裡,正一下下的捏水面上浮起來的塑料鴨子玩。
門被推開了,褚青走進來。
謝栖猛地坐直了身子,看清了他身上前胸後背的疤的那一瞬眼睛都瞪圓了。
“這是誰幹的?”
“我爸。”
謝栖靜靜的聽着褚青說了很久,最後背過了身去。
“哥哥?”褚青探頭去看他,但謝栖又把臉别開了。
“哥······你嫌我身上的疤難看嗎?”
“不是!”謝栖轉過身來,他眼眶紅了一圈,眸子裡還泛着水光。
他瞪着眼,但打轉的淚還是掉下來一滴。
褚青伸出手,但是沒接住,看着那一滴淚融進了水面。
“哥哥······”褚青呢喃道。
接着他就被一個溫熱的擁抱摟進了懷裡,謝栖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以後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再也不會多有一道傷痕了。”
褚青回抱住他,應道:“好。”
謝栖很白,渾身被熱氣蒸出了紅意,眉眼也因為那滴淚柔和的不像話。他眼裡的淚光還沒散盡,在霧氣缭繞的這一方窄小的天地裡,像是最悲天憫人的天使,注視着褚青。
夜裡一上床,謝栖就摟住褚青的後背,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是這樣拍你嗎?”
褚青搖搖頭,他早就發現了謝栖經常會做這個動作,但一直沒想過為什麼。
“因為我小時候特别鬧人,我爸說白天還好,一到夜裡就變得煩人了,必須要他這樣輕輕拍着才能睡着。”
“不然就又哭又鬧。”
“他說應該是因為他白天實在沒空照顧我,都是拜托别人看着我的,天黑了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