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栖隻當他又熬夜了,沒多想,掉頭就往護士站去。
林正杵在病房門口,他不想進去。他隻見過溫楓兩次,但每次印象都很深刻。溫楓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他身上有種吸引人目光的魔力。
他頹喪的揉搓着臉,看着病人家屬被铐着坐在審訊室裡的時候,心裡一點抓到兇手的痛快都沒有。
他是個中年男人,腰身卻已經有些佝偻了,說是先天不足。病人是他哥哥,一家人的頂梁柱,就指着他一個人賺錢。
林正看着他被铐着的手黝黑,上面皲裂的皮膚露出的紅痕交錯,一道道疤像是被漁網勒出來的。
他撐不住的坐下來,一手撐着額頭,眉心皺的能夾死隻蚊子。
謝栖把籃裡的水果洗了,走到病房門口遞給林正一個蘋果,“林哥?”
“嗯?”林正擡頭看是他,努力打起精神,“醫生怎麼說,溫醫生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說不準,可能是下午,或者晚上。”謝栖推開門,“林哥你不進來嗎?”
林正搖搖頭,啃了口蘋果,“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喊我。”
謝栖看出他眼底的黯淡,答了聲好。
今天溫度很高,眼見着屋裡越來越熱,謝栖打開了頭頂的風扇,一圈圈轉着,呼噜噜的白噪音聽得他犯困。
他已經削好了一個蘋果和一個梨,為了保持清醒隻能又拿了個橘子剝。
溫楓額上不知何時出了層細汗,謝栖發現了猛地站起來,去洗了個毛巾,小心的來回擦幹了。
做完一切他能做的,謝栖就雙手撐着下巴看着溫楓,絮叨道:“溫楓哥,你現在是在昏迷還是在睡覺呢?”
“我沒敢看你的傷口,是不是很疼啊······”
他說着頭都有些撐不住,就要往下倒,差點睡着又清醒過來。因為他竟然看到溫楓的睫毛在顫抖,慢慢的,他睜開眼了。
“溫楓哥!”
謝栖撲上去,握着溫楓的手,“你醒了!”
溫楓頭很暈,眼前的畫面晃來晃去的,他反抓住謝栖的手,費勁的張開唇道:“我的······”
“什麼?”謝栖湊近了問他,“你想喝水嗎?身上疼不疼?”
溫楓攥着他的手更緊了,“我的······白大褂······”
“白大褂?”謝栖一愣,“怎麼了?”
溫楓還沒再開口,門就被推開了,王守忠前面跟着個頭發花白的醫生進來了,謝栖見身後的護士長神情恭敬,心想這應該是更高級别的,說不定是院長。
“溫楓,感覺怎麼樣了?”
謝栖還被溫楓緊攥着手,他太用力了,謝栖有些疼,手腕跟着抖起來。掌心被指尖頂着扣了兩下,謝栖對上溫楓焦急的眼神,恍然大悟,沖他輕點點頭,從人群中不着痕迹的溜了出去。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件被扔在溫楓辦公室牆角的白大褂。
血污的味道很不好聞,謝栖擰起眉頭翻找着,他一想到這都是溫楓的血就忍不住心絞痛。
那張紙條被疊得很整齊,謝栖塞進貼身的口袋裡,又來回檢查了兩遍白大褂,最後找了個袋子裝進去,放進溫楓辦公桌下的抽屜裡。
謝栖回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人快走了,那個白發老人握着溫楓的手勉勵他,“治療的費用醫院全包,你放心,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安心養傷。”
“謝謝院長。”
他再次對上溫楓投來的一瞥,一手揣進兜裡,低着頭走向電梯。
謝栖一路上忍不住想那張紙上寫了什麼,但到家他都沒打開看,他把疊成方塊的紙夾進一本書裡,又把書放在書櫃的最高一層。
褚青正在水龍頭下沖洗着一把小青菜,鍋裡除了炖着雞還有鍋粥,裡面放了蝦和扇貝。
“溫楓哥已經醒了。”謝栖走到他身後,忽然感覺有些累,說完後把頭靠在了他肩上。
“那就好。”褚青也終于放下心,他扭過臉來看着謝栖,發現他纖長的睫閃動着,眼底是掩不住的倦意。
他沖幹淨手,又在圍裙上擦幹了,伸手繞到謝栖背後,從上至下的順着輕輕拍了拍。
“哥。”褚青攬着謝栖的肩,任他把下巴墊在自己肩頭戳來戳去的蹭。
“嗯。”謝栖閉上眼睛,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落在他半張臉上,他本來就白的皮膚被映得幾乎透明。
褚青看着他後頸凸起的那塊骨頭,忍不住伸手去摸,“哥,你又瘦了。”
謝栖悶悶的又嗯了一聲,伸出雙臂摟住褚青的腰,像他以前做過無數次的那樣,把臉埋進他懷裡。
“我不想你長大,要面對太多了。”謝栖聲音很輕,他太累了,“太辛苦了。”
褚青心中一動,他明白謝栖的意思,努力張開手抱住他整個人,“哥。”
“但看着你一個人辛苦,我比什麼時候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