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你跟哪個女生走得近過,你這麼小白臉,其實也喜歡男的吧?”
“動不動就請假?真以為自己多牛逼天天搞特殊······”
謝栖剛松開保溫杯的手又攥緊了,他目光在三人身上掃了一遍,最後落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身上,朝他擡了擡下巴。
“你别聽他們發牢騷,他們就是覺得我喜歡你太苦了。”
謝栖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動,他做了個深呼吸,眯起眼睛:“苦?”
“我讓你喜歡我的?”
“有兩個臭皮蛋跟着就真把自己當大哥了?還喜歡我?那兩張髒嘴能這麼說我你還反過來把帽子扣在我頭上?”
“明知道快高考了還非要在我面前找死?日子過的太舒坦了還是學習把腦子學傻了?”
“不對,學習對你們的大腦來說太難了,拿到練習卷一看數學還是英語都分不清吧?”
他語速太快,三人都沒反應過來,怔愣的看着他。
謝栖在學校裡很不招搖,和他那張臉一樣,看起來人畜無害。
“你!”為首的哪個瞪大了眼睛,“你别給臉不要臉!”
“你的臉那麼醜誰想要?”
謝栖胳膊掄圓了就要往他腦袋上揮,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停了,他回頭一看,兩眼一黑。
“哥!”
褚青這一聲喊得謝栖放下了手,最高的那男生見機一把扯過他的手腕。
“放開!”謝栖掙紮起來,但身後那兩個男生也圍了上來,他手腕被攥得生疼,畢竟是在學校,他實在不想動手,“都高三了,還想背處分嗎?”
“我勸你們别再鬧了,不然·······”
他話還沒說完,褚青已經上腳了,剩下那兩個一人一腳被踹倒在地,人還發懵。
褚青掄圓了臂膀一拳揮在還攥着謝栖的男生臉上,他吃痛終于松開手,褚青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連連上前,兩手扣住他的肩,擡膝往上狠狠一頂。
謝栖面露不忍地别開臉,還是拽回了褚青,“好了。”
這幾個男生算不上流氓地痞,頂多是不學無術的混混,平時也就逃逃課,偷着抽個煙,成群結隊的在學校裡四處晃,壓根沒怎麼跟人動過手,别說褚青這樣學了三年的練家子了,就算謝栖一個人也招呼得過來。
褚青眼都紅了,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謝栖,又看向倒地不起裝死的三人,他出手狠厲,神情可怖,堪稱駭人的眼神死死壓下來,為首那個捂着受到重創的東西,兩條腿抖得停不下來。
“滾。”
三人如蒙大赦,兩個小弟架起大哥麻溜的跑了。
謝栖歎了口氣,扯扯褚青的袖口,“走,回家。”
褚青兩手還攥着拳,轉過身來深深的看了一眼謝栖,他胸口起伏得很厲害,湊得近了謝栖看見他青筋暴起的額角,“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不用來接我了嗎?”
他不提還好,一說褚青就又怒從心頭起,擡手将他緊緊箍進懷裡,一身的熱氣撲來,謝栖被褚青的氣息包裹,心才終于找到歸處似的落了回去,撲嗵嗵的砸着胸腔。
謝栖摟住褚青的背拍了拍,“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褚青的雙臂不斷收緊,恨不得把謝栖嵌進身體裡,他一再體驗親眼目睹謝栖受傷害的恐慌。數月前的那場暴雨仿佛又降臨在了他頭頂,把他澆濕了個透,來的路上他魂都出竅了,腦海中閃現出謝栖一次又一次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最刺骨的回憶是他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哥······”
褚青咬牙切齒的開口了,他一手按着謝栖的後腦勺把他嵌進懷裡,“回家。”
謝栖從沒覺得到家的這段路這麼短過,他摸不準褚青的心思,瞥一眼他的臉色都心驚,還好那幾個混混說的話他沒聽見,不然他也沒法保證能拉的住褚青。
上樓時褚青就拽上了謝栖的手腕,進了家門拖着他往衛生間去,打開水龍對着他的手沖,還打上厚厚兩圈肥皂,泡沫都溢出池子了。
洗完褚青從架子上扯下毛巾來給他擦手,每根手指頭都細緻的擦過,最後捧着他兩隻手嗅了嗅,眉頭才松開些許。
“哥。”褚青的嗓子啞了,他讓謝栖坐着,自己半蹲下,他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仰着頭目光一轉不轉的看着謝栖。
“我能趕到是因為李子安哥給我發了消息,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
謝栖緩緩搖頭,任褚青攥着自己雙手。
褚青蹲下去的膝蓋挨在了地上,他握住謝栖的手放在胸口,“我的心死了。”
“隻差一點。”
“它為你跳動,它應該是你的。”
“看到你受傷我就疼得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謝栖閉上眼睛,一行清淚流下來,剔透的,被褚青接在掌心。
四目相對,兩人都想起了數年前的那個夜晚。褚青剛到連港沒多久,被謝準發現一身傷疤,他和謝栖擠在紅色的浴盆裡洗澡。霧氣缭繞中,謝栖也是這樣為他流下淚水。
淚是貼不近的胸膛長出荊棘,直到被另一具血肉之軀渡過苦海,每一滴都是載舟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