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啊珍珠。”
珍珠接到電話時正在上期末考前的最後一節課,看了眼來電人後他偷偷從教室後面溜出來接了起來,确認不會被人發現後才小聲和電話裡的人說話,“不是說好暑假去見你嘛?”
“我想你嘛,”電話裡的人輕快地笑了兩聲,語氣很愉快,“我的競賽出結果了,我是第一名呢,所以迫不及待想回來見你。”
珍珠也為他感到開心。
戀人是個很粘人的人,幾乎每天都想要珍珠的陪伴,珍珠大多數時候有些煩他這種性格,但是在這種時候他也不會掃興,“恭喜你啊,那明天周末我去看你好嗎?”
可出乎意料,對方卻拒絕了他:“不了珍珠,你不用來找我了,好好準備期末考和實習的事,不要因為我分心。”
這是珍珠第一次被拒絕,他愣了下,懷疑是之前的幾次爽約讓戀人失落了,他心裡有些愧疚,抿了抿唇,快速地思考一些安慰的話,“前段時間我真的有些忙,明天真的會去見你的。”
“沒關系的我知道,你想着我就好了。”
戀人的體貼讓珍珠越發愧疚,他知道自己應該道歉,但卻始終說不出那句話。
電話兩邊的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珍珠也不知道戀人是否也在等自己那句道歉,可就在他咬咬牙,幾乎要脫口而出時,戀人卻好像能猜透他的心似的,“不用向我道歉,珍珠……”
珍珠一愣,良久後悶悶地應了聲,他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任性,扣着窗前的扶手,視線無意識地下墜。
窗外是美麗的盛夏,教學樓下的花壇裡綻放着許多牡丹,長杉高聳,淩霄纏繞在花架上郁郁蔥蔥,珍珠的視線漫無目的地滑過時驟然被一個身影吸引了視線。
“珍珠!”電話那頭,戀人向他笑,“你看到我了?”
樓底下,青年滿臉笑容地向他揮手,微風拂過,他隽秀精緻的臉龐上落了很多花的影子,好像真的很開心,笑容燦爛明淨。
“珍珠,太久不見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
他話語中的感情太過真摯濃郁,珍珠心中一動,喉頭有些緊,“那我去見你嘛。”
可他卻堅持說:“不用了,珍珠啊,好好考試,不要來見我。”
“那……你給我打電話是想說什麼嘛。”
……
“珍珠……”
“嗯。”
“我想你。”
“我…知道啦。”
“再見啦。”
*
“說什麼再見了,搞得我一個周都沒睡好。”
戀人的那句再見讓珍珠心神不甯,終于在實習确認好了之後他和輔導員請了假出來找戀人。
他帶了戀人最喜歡的榛子蛋糕,想着要好好和他道歉,以後不那麼任性了。
但戀人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于是珍珠決定再任性最後一次。
“你不讓我去見,我就不去了嗎?我才不要聽話……”
故事的最後,珍珠打到一輛出租車,踏上了去見戀人的路。
*
你預料到了電影的結局,不想再看下去,擡手将電視關了。
影片的标簽是“愛情”“靈異”,可見這是個不詳的愛情故事。
在沙發上靜坐了一會兒後,你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從卧室抽屜中取出了一個信封,垂眸凝着信中的那行字。
“我很想你,5月19日那天我會在海邊等你,出來見我好嗎。”
就在前不久,你收到了一封告白信。
信封雅緻漂亮,還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裡面除了一封約你見面的告白信還有一張你多年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你站在公園的湖邊,靠在一座白色天使雕塑旁,眉眼帶着幾分稚氣和青澀,你和拍攝者的關系應該很好,臉上的神情戲谑而略帶不經世事的内向和羞赧。
可能是時間太久遠了,照片都已經褪色模糊,你記得照片中的公園,卻怎麼也想不起是什麼時候拍得這張照片了,也不記得當時的拍攝者是誰。
但至少應該有十年了,因為照片中的公園十年前就被拆除,重建成了住宅樓。
是誰愛慕你十年才說出口呢?你想不出來,所以上次隻是看了一眼就随意扔在了抽屜中。
或許是受到電影的影響,也可能是無聊,你現在又重新翻出來看了一遍。
但仍然沒有什麼收獲,你也無法根據筆迹判斷這是誰。
算了吧,于是你隻是随意地将照片放在桌子上。
可一個無意中翻過照片的動作,你意外發現照片的背面竟然還有一行字。
“我最想念的永莘,9月21日,希望你快樂。”
你動作一頓。
9月21日是你的生日,知道你生日的人很少,這麼看來這個人和你的關系應該相當不錯。
那就更奇怪了,你最好的幾個朋友在多年前的一場意外火災中受害,幸存的幾人也早已在時光的洪流中走散了。
是誰在向你告白呢?
他又是怎麼知道你的新住址的?
相約見面的海邊,是這裡的海嗎?
一種怪異的感覺在心中生根,仿佛被人偷偷注視,這種怪異感像觸手一樣沿着神經延展,你向窗外看去。
海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帶來不遠處浪花起伏的聲音,你遠遠地看過去,想看看海邊,視線卻被樹林擋住,隻能聽到海浪不斷拍打礁石的聲音。
大海好像很遠又像近在身邊,仿佛一閉上眼,浪花就會溫柔地撫摸上腳背,吞噬你的雙腿,讓你身形不穩溺倒在海水中。
你覺得不太舒服。
你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駛向你家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一個氣質很成熟的男人,年齡在三十歲左右,面容俊美,五官濃重,身上質感極好的風衣沿着他挺拔的身體線條垂墜下來,步态優雅,整個人風流倜傥。
你聽着房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從樓下到樓上,離你越來越近。
“永莘。”幾分鐘後男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你看着他向你走來,衣擺在他的小腿間晃動,如水波紋,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海風的濕寒味道向你襲來。
他應該是剛回來,路過了海邊,你想。
他是你的戀人。
你向他笑了笑,聽他說:“一個好消息,我又可以去那家店給你帶你喜歡的榛子巧克力了,不過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你心領神會,“你要出差?”
男人有些遺憾地點了下頭,“是的,國外的項目有點問題,需要有人去指導一下,就落在了我的頭上,”他聳了聳肩,走到你身旁攬住你的肩膀,聲音柔和低沉,“所以你要去參加那個婚禮嗎?如果去的話我可以将出差推遲一段時間,不去的話我可能要盡快出發了。”
哦對了,婚禮。
你忽然想起這樣一件事。
就在這封告白信寄來的前一天,你收到一封婚禮邀請函。
有人邀請他去參加婚禮,一起寄過來的還有一包糖果和一張中式婚紗照。
新郎是一個容貌極為出挑的男人,容貌端麗,五官精緻美麗到有幾分森麗陰柔。
他穿着一身繡紋繁複的深紅色唐裝端坐在四方椅上,身後是大紅色的囍字,囍字兩旁挂着一副婚慶對聯,寫的什麼喜結良緣永結同心之類的,右手邊的紅木桌上擺放着一對精美的龍鳳花燭,而與之相對的新娘的椅子上卻是空的。
很奇怪的婚紗照。
而且你自認為沒見過他,不過……細想也未必。
你見過的人很多,隻是對誰都不上心。
他在心中提到了你的名字,希望你參加婚禮,那顯然是認識你的。
可你仍然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有什麼東西在你腦海中不斷閃現。
深呼吸了幾口,你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告白信,呢喃着信上的日期。
“5月19日……”
“你怎麼了?”男人拍了下你的肩膀,“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你看起來不是很舒服。”
說話時他的指背擦過你的耳側,但你側了下臉避開了他的觸碰。
海邊又起風了,海風穿過樹林,送來洶湧的海浪聲,還有焦躁的鳥鳴,像有什麼呼之欲來。
你垂下眼,不着痕迹地将信放進抽屜,忽然之間你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男人,“婚禮是什麼時候?”
男人想了想說:“5月21日。”
居然是個有趣的日子,奇怪的猜想被打破,你暗自松了一口氣。
你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剛才會懷疑二者是同一天,那也太奇怪了。
不過……婚禮和奇怪的愛慕者,二選一的話。
你決定一個都不選。
“工作要緊,你去出差吧。”
你這樣對戀人說。
“好。”他靜靜看了你一會兒,答應了。
“好像要下雨了。”男人走到窗前将半開的窗戶關上了。
随着窗戶被關上,外面的海浪聲弱了下來,變得遙遠了許多。
你的戀人從你側走過,柔聲說:“我出差的日子裡你自己在家記得注意安全,無聊的時候記得出門散散心。”
“好。”
隻是說話的功夫,窗戶上就出現了細小的雨滴,真的要下雨了。
你再一次看向窗外,遠遠地看到一群海鷗在樹林上方盤旋,它們焦躁地扇動翅膀,即使窗戶緊閉也能隐約聽到它們尖利嘈雜的聲音,仿佛目睹了什麼恐怖的事物,久久地不得安甯,也攪得你心神不安。
或許是天氣的原因吧,陰天總是讓人壓抑不适。
你點頭,目送他離去,并輕聲叮囑他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