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還在外面探查情況,等會就回來了。”主心骨手撐在桌子上,頭也不擡地翻着書,“我看你是新手吧?你也不用擔心,這裡是永恒域,找到棧源就可以回到原來世界。”
“永恒域?”
簡從生回問的聲音很輕,卻沒人繼續往下解釋。
所有人都在翻找東西,簡從生隻好也裝模作樣地轉悠一圈。他脫下礙事的外套,一掃而過屋内的景象。
這裡大概是某個人的書房。
房内擺放的書七零八落,靠牆的櫃子井然有序地擺放了幾本古書,還摻雜着幾張寫過字的紙。
大部分書都已經轉移到桌面上,隻剩下寥寥幾張紙躺在原處,他拿起一張密密麻麻的紙,一目十行地掠過。
字很醜,而且醜得千篇一律,應該是同一個人所寫。
先前頭發結的霜融化成水珠滴落在臉頰,他望着手中的紙張,滿腦子都是先前提到過的棧源,直到身後人叫了兩遍才回過神。
“那個,你叫什麼啊?”有人清了清嗓子問簡從生。
簡從生斟酌了兩秒,還是沒說真名:“……可以叫我爾提斯特。”
“你是外國人?!”
“小聲點!”主心骨小聲嘶吼,吓得說話那人怯怯地躲了兩步,緊接着他朝向簡從生,“這裡偶爾會有詭異的東西,以後都要小聲說話。”
簡從生猶疑地點點頭。
良久,又有人湊到身旁:“你剛才不會是被奪舍了吧?這地方可鬼得很。”說話的女生是個自來熟,再加上她做守時人也有些年頭,隻要是同行她都能聊兩句。
簡從生随便找了個借口:“我沒事,就是這個字有點難認。”
聞言,有幾人同時圍上來,他随機挑選一張寫滿字的紙,試圖找點有用的信息。可他眉頭都擰成了個麻花,半天才看出兩個字。
“少爺……”
紙上的信息量很大,記錄的大概是老宅院少爺跟寫字的人之間的故事,筆畫歪歪扭扭連成一片,不一會兒就看得人頭暈眼花。
簡從生耐着性子冷靜下來,一字一句認真地看:“後院……不悅……”
“你們在做什麼呀,我也想玩。”
簡從生冷不丁被身後清亮的聲音吓了一跳,轉頭看見一個小女孩正笑着看他。明明是溫暖和煦的笑容,但他總感覺小女孩的表情中帶着勉強。
這讓簡從生想起剛才的醜東西,輕手輕腳地朝門口移動了幾步。主心骨立刻将衆人攔在身後,反手拿出别在腰間的匕首。
小女孩的目光随之移動,臉上的笑自始至終沒有變過。有人溫柔問道:“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你在這裡幹什麼呀?”
“沒有人同我一起玩,你們可以陪我玩嗎?”
小女孩看起來很委屈。
“晚上應該睡覺,不是玩的時候。”其他人也開口,盡量把語氣放緩,“乖,去睡覺吧。”
“後院有甜水井哦。”
這小孩看起來不過十來歲剛出頭,臉上還帶着孩童的稚氣,眼中卻帶着與面貌完全相反的陰鸷。
她身體被略微寬大的長袍墜彎,雙手大概是被長時間勒過,指尖還泛着青紫色。但她渾然不覺,還癟起嘴巴看向說話的人。
“知道了啊,晚上去井邊不安全,我們明天陪你玩好不好?”
一貫五大三粗的男人沒哄過小孩,他自認為語氣已經夠和善了,但對方卻半點不買賬——小女孩聽到這裡立馬号啕大哭,全身都滲出滴滴血淚,尖刺的聲音仿佛要把房頂都穿破。
見情況不妙,一個很瘦的竹竿男大跨一步向前,手忙腳亂地虛捂住小女孩的嘴巴。
血淚随着胸膛起伏的動作晃落在地,小女孩喉嚨處随着哭聲又撕裂出一道大口子,裡面是兩排錯亂的尖牙,還不斷往外滲出鮮紅液體,吓得那人又倉皇收回了手。
小女孩大概是看出他們的妥協,聲音漸漸低下來,身上的血淚也原封不動地收回去,旁邊那比小女孩沒大幾歲的竹竿感覺自己差點就要折了。
但門外走動的人們并沒有進來。
簡從生扒在門框的縫隙中朝外看了看,外面的人并不多,但無一例外都面無表情地低着頭走路,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般。
說來剛才也是,他從老宅外急急忙忙跑進來,途中碰見好幾個人都沒有攔下他,隻是一味做自己的事情。
或許他們和那詭異玩意兒并不是一夥的。
“讓我選一選,是誰陪我一同去後院呢?”
小女孩說話時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眼中卻沒有淚花閃動,活像是在挑選死亡筆記上最稱心的名字。
最終,她将目光定在簡從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