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批歪七扭八,他倒頭就睡。
簡從生對此很是佩服。
此時天色尚早,簡從生睜着眼睛躺在床上,他沒有時景煥那麼強大的心髒,盡管身體告訴他已經很困了,但大腦就是清醒得睡不着,久而久之就想起了剛才做的夢。
沒錯,他又做夢了。
簡從生二十多年來幾乎每天都在做夢,内容大多光怪陸離,是醒來之後都摸不清頭腦的那種。
但自從進了棧界後,簡從生頻繁在清醒的時候再次“看見”夢,很難不讓人懷疑夢的内容是預告。
這次的夢仍舊是孿生子,場景與上次大差不差。蒼白的路燈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面對面拍手,口中還在不停念叨着“你拍一我拍一”,每拍一次手就嬉笑一聲,最後齊齊看向簡從生。
簡從生就是這樣被驚醒的,然後就看到了床邊的折肢人。
岑立作為折肢人出現,很大概率上是諸純對他渡靈的報複。
岑立互換靈魂後任憑那副身體的死發生,少爺的軀體貌似還被夢華奶娘做成了折肢人,諸純隻能依靠别人為生,甚至不惜利用殺死他的兇手夢華奶娘去做法還魂,最後渡靈的兩個人相互利用又自相殘殺,都沒落得個好下場。
難道孿生子預示的是這兩個人?
想到這裡,簡從生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荒唐感,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沒多久就睡着了。
***
一晚上渾渾噩噩,怎麼也不踏實。
簡從生最後也沒睡多久,醒來時天剛蒙蒙亮,他從床上坐起來,正巧看見時景煥正在換肩膀上的繃帶。
說是繃帶,其實就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布,尤其他們所處的時間還是古代,連個能換的藥都沒有,受了傷隻能硬扛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縫隙會淡化生理反應的緣故,傷口風吹日曬了幾天也沒發炎——至于現實世界的身體就無從得知了。
“我很好奇,你是鐵人麼,”簡從生聲音還有些沙啞,有股别樣的缱绻,“怎麼受傷之後沒有一點反應。”
“你不也這樣?”時景煥專心纏着布,連頭都沒擡。
簡從生恐怕是死到臨頭了也不忘尋樂子,玩味地回答:“原來你也是看着沒事,實際上疼得牙快咬碎了啊。”
時景煥動作頓了一下,咬着牙跳進了自己挖的火坑。
每日調戲悶葫蘆任務已達成,簡從生短促笑了幾聲,心滿意足地下了床。
可沒想到的是,他這麼快就遭到了嘲笑别人的報複——手撐在床沿上的時候扯到傷口,惹得他龇牙咧嘴地收回了手。
正當簡從生扶着手臂倒吸一口冷氣的時候,他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笑,擡頭時剛好捕捉到時景煥嘴角沒來得及收回的弧度。
簡從生:“?”
這人笑點還挺奇怪。
從昨天在暗室受傷之後,簡從生就一直有種悶葫蘆心情不太好的感覺,但單看表面又與平常沒什麼兩樣。
直到剛才他才發現,原來有人煩躁的時候,會反複做同一個動作——比如說整理衣袖。
……
洗漱完後,簡從生扯起毛巾擦臉:“你那鎮異符還挺厲害的,一晚上都沒詭怪進來。”
額前碎發還有水珠滴落,簡從生臉上白白淨淨,面無表情的時候眼尾也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總是讓人想到小狐狸。
時景煥看着這張臉頓了頓,還是沒撒謊:“鎮異符防不了詭怪,頂多用來吓唬吓唬它們。”
被吓唬到的簡從生:“……”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一聲尖叫,他們的門“吱扭”一聲響,喘着粗氣的胡毅破門而入,急得差點以為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要不夠他用。
簡從生将毛巾放回原處,懶洋洋地倚靠在床柱旁。
潦草蒲公英身後還跟着餘佳簡,她原本還算柔順的頭發亂飛上天,乍一看像是在cos電擊超人。
“岑……岑立……”
“變成折肢人了?”
餘佳簡咽下大喘氣,驚訝道:“我靠,你們怎麼知道的?!”
簡從生攤攤手,心平氣和地撞了撞時景煥的肩膀:“淩晨的時候岑立就來找過我們了,你們還睡了個好覺呢。”
餘佳簡:“……”早死晚死都是死,并沒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