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毅站在拱橋邊,霧氣不算很濃,但眼前的景象都隐沒在這片霧氣當中,還冒着若有若無的水汽,莫名有種過奈何橋的錯覺。
餘佳簡無暇重新包紮傷口,土黃色的粗紗布稀稀拉拉地耷拉在身上,左一塊右一條散落開,實在像是來要飯的。
但她一心隻想回到現實世界,顧不得再收拾利落。
餘佳簡說:“不止橋上,我看這一整片都是大霧。”
如果不是這裡有一方池塘的話,估計也不會起這麼大的霧,再加上池塘整個都處于窪地,霧氣一整個早上也沒散去。
胡毅握緊拳頭,像是下定了決心,還沒等人說完話就踏上了那拱橋,還留了一句“試試又不會死”的“豪言壯志”,頭也沒回。
胡毅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橋上。
但沒過多久,他又敦敦實實地跑了回來,整個橋面都随着他的步子震了又震。
“我靠,還真是奈何橋。”胡毅喘着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從心樣。
簡從生望了一眼胡毅身後的景象,涼涼道:“見着孟婆她老人家了嗎?”
胡毅用手撫平差點跳出來的小心髒,語氣不善:“沒見着,倒是見到您這位活閻王了!”
趁着最後的機會,嗆了一口這炸毛蒲公英,簡從生心情大好,适時收住了話頭,也沒繼續跟他不喋不休下去。
時景煥意味深長地看了簡從生一眼,自顧自地走到池塘邊探了探水面。
餘佳簡也走到池塘邊,直愣愣地望着這一方不算大的綠水。
“時,你不會懷疑池塘是棧的出口吧?”
說是池塘,但實際上這片水域深不見底,水面立着些已經枯萎的荷葉殘枝,給人一種破敗的感覺。
“你的意見呢?”
餘佳簡被這麼一問,渾身上下的粗紗布都随着她的動作一顫,這突如其來的“臨危受命”讓她不得不挺直腰杆,硬着頭皮回答:“我覺得吧……就是,這裡的霧範圍比較小,我記得地理老師說池塘附近水汽比較大,好像是比其他地方更容易起霧?”
餘佳簡作為一個畢業多年的老社畜,萬萬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要回想學校的知識,絞盡腦汁說了半天也不知道對不對。
然後她就聽到時景煥淡淡道:“原來是這樣。”
餘佳簡:“???”
敢情這位看起來什麼都懂的悶葫蘆對地理一竅不通,隻是靠着以往積累的經驗猜了個大緻,别人一跟他探究原理就全自動宕機了。
簡從生看着這位很會“虛張聲勢”的悶葫蘆,忍不住笑出了聲。
緊接着就收獲了悶葫蘆不痛不癢的警告。
簡從生收斂起差點猖狂起來的笑意,裝模作樣假正經道:“咳,所以我們要投湖自殺才能出去?”
說完他還雲淡風輕地補充了一句:“非要殉情麼,我還沒活夠呢。”
衆人:“……”
時景煥沒忍住:“簡老師不皮就不會說話嗎?”
簡從生攤了攤雙手。
時景煥蓄力向水中扔了塊石頭,這石頭在接觸水面的同時發出“咚”的一聲響,卻遲遲沒有聽到沉底的聲音。
“就是這裡,唯一能和來時的雪景有關的霧在這裡出現,它的源頭就是水。”時景煥手撐着膝蓋站起身。
話雖是這麼講,但在場沒有一個人肯身先士卒去水下試探——且不說會不會碰見和奈何橋一樣的死路,光是長時間在水中都有可能溺死。
“這、誰先下去啊?”餘佳簡弱弱出聲。
時景煥正想先一步進池塘試個究竟,卻被熟悉的聲音的打斷了動作。
“你們也太不厚道了!”小清淑從身後出現,“怎能把我丢下啊。”
衆人:“???”
胡毅一個趔趄,被池塘邊整齊排列的石階絆倒,竟跟那被扔的石頭一樣撞進池塘裡。
“我……咕噜……救我……!”
憑着本能,他張開手臂使勁向上撲棱,但奇怪的是水面平靜無波,任憑怎麼動作都蕩不出水花。
小清淑:“……這應該與我無關吧?”
簡從生遞給她一個“你說呢”的表情。
小清淑轉轉眼珠子,心虛地轉移話題:“你們曉得我跟那些好醜的東西糾纏了多久麼,還差點被吸走!”
小清淑手叉着腰,與揮手就能揮死一個詭怪的可怖怪物大不相同,隻是此時的她身上的袍子顔色褪去,整個身體都化作透明。
然而她也沒想着得到答案,還沒等人“狡辯”,就繼續說道:“但還是謝謝你們。”
話音剛落,小清淑的透明的速度更快了,乍一看像是開了倍速,簡從生看到一陣模糊,眨了眨眼才發現模糊的并非是眼前的人,而是整個世界。
或許是神智不清過頭了,簡從生感覺到似乎有人踹了他一腳,緊接着時景煥也跳進水中。
意識消失的前一秒,他看到水面上似有若無地站着一個衣着華麗的男人。
那個身影,好像是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