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經曆過三重鬼門關的兩人沒說話,隻是臉很綠地點了點頭。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敖翰林和路華月頂多隻是感受到了腳下微燙的溫度,反而為了地面上的艱難險阻撓破了頭,他們也沒必要浪費時間訴苦。
“還好你們活着回來了。本來我想苟一苟的,但是這房間連個求生的機會都不給了……”敖翰林說着說着聲音就弱了下來,猛地一拍腦門,“等一下……這個單詞的意思不會是告訴我們出口在哪吧?難道這就是提示詞?”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路華月附和。
其實從一開始她懷疑過這個方向,但問題就在就算知道DIE不是死亡預告而是這個房間的提示詞,也沒有任何頭緒繼續推下去。
路華月愁的就是這個,索性連猜想都沒說出口。
敖翰林難得自己想出來點門路,聲音不自覺地就放大了許多,緊接着機械音在此時再次響起:
【提示:玩家聲音超過60分貝,即将接受懲罰,請做好準備】
路華月無奈地抓了兩把束縛在身上的襯衫扣子,滿臉愁容。
自從迷霧房挑走兩個幸運兒調換位置之後,這裡就真正開始了“地獄模式”,機械音幾乎是無處不在,時不時就提醒他們哪裡又觸犯了規則。
在這個房間中,首要規則就是不能大喊大叫——這對于極易受到驚吓的敖翰林來說簡直是針對,先前他們就已經逼退了好幾次詭怪。
現在的這一次懲罰,大概是玩具人偶和敖翰林的大嗓門共同招惹後的産物。
奇形怪狀的詭怪先生,在機械音話落的下一秒從邊邊角角處爬出來,幾乎要與本就肮髒的房間融為一體,簡從生默默收起了唯一能稱得上是線索的人偶。
詭怪不斷從牆縫裡滲進房間,形态極為黏膩,仿佛是一團巨大的、不斷蠕動的半透明粘稠物,詭怪爬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血漬,想必已經來這房間造訪了許多回。
到處都是新舊交錯的紅色,爬出來的詭怪數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又來了,我最讨厭這種粘粘糊糊的東西了。”牆上、地上的詭怪越來越多,路華月索性放棄了抵抗,連聲音都變得大了起來,“你們小心,這種詭怪會裝作攻擊力很弱,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從後面偷襲,被咬到的話缺胳膊少腿都算是輕的。”
敖翰林行動沒有那麼輕快,上一次詭怪出現的時候差點就被吞吃入腹,身上到現在都還有細小的傷口。
簡從生舊傷未去又即将添新傷,關鍵對手還是這種像鼻涕一樣的團狀物,單是看一眼都算是精神損失。
他下意識地将人攔在身後,與漸漸逼近的詭怪對峙。被保護的時景煥在後面挑了挑眉,面上透着幾絲溢于言表的新奇,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人的“體貼”。
“接着!”然而路華月就沒有這種“體貼”了,她不知從哪兒搜刮出一把木棍,二話不說就給簡從生和時景煥各自扔了一把,那上面還有“前輩們”受傷後留下的痕迹。
幾乎是拿上武器的同時,黏糊的詭怪“軍團”就猛然撲過來。
頃刻間,周天匝地都包圍着這些詭怪的身體,粘稠物果然不是虛有其表,移動時還不斷發出“呲呲啦啦”的吸溜聲。簡從生攥緊手中的木棍,猛地一揮手甩開了撲面而來的粘稠詭怪,自覺地跟時景煥背靠背抗敵,還算配合默契。
“舊玩偶,眼珠紅……”
突然,逼仄狹小的房間内響起童謠聲,天真、怪誕、懸浮在空中。
“長夜裡,睜眼望。”
“你睡時,它動時,天亮就會不見蹤……”
這童謠悄無聲息地鑽進角落,莫名讓人産生強烈的驚慌感。心跳的砰砰聲砸在耳邊,随着童謠的節奏越來越快,這種難以忽視的感覺蔓延到全身各個部位,無處不在。
簡從生揉了揉發蒙的耳朵,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喊:“大家不要聽!快捂住耳朵!”
“地上的黑眼珠,請你……”
童謠天真恐怖的童聲音被隔絕在外,整個世界都随着捂住耳朵的動作變得模糊不清,衆人手忙腳亂地對付着詭怪。
然而這詭怪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極有經驗地纏着每一個人,半天也沒留下一點破綻,甚至可以說是……訓練有素?
簡從生想到這裡手下力度猛地加重,粘稠詭怪“呃啊”一聲倒在地上,但手中的木棍畢竟還是太過于原始,倒在地上的詭怪還在不死心地掙紮着。
簡從生低頭的瞬間,眼前猛地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