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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籠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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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雨,瓢盆大雨,跟無數水滴“刺啦”一聲落入紅沸的油鍋中一般,此起彼伏的尖叫在這雨夜炸開,惶恐、害怕、驚慌,窗外仆婢們跌跌撞撞地作鳥獸散,最後臨死的掙紮之音一聲低過一聲,接二連三,在深重而漆黑的雨夜戛然而止。

身着薄甲的兵士吱哇吱哇說着不标準的官話,閃着冷硬銀光的長矛旋刺,沒過一具又一具溫熱的身軀,迸濺出尚鮮的血,滴答、滴答,最終彙入倒灌成沙漏狀的水窪。

是夢吧?是一場噩夢吧?

崔韫枝眼看着夢中的自己渾身透濕,跌跌撞撞地奔向宣政殿。那些死去的宮人無法瞑目的眼睛就那樣直直瞪着她,瞳仁無限地放大、放大,最後散成黑洞洞的一片死水。

崔韫枝不敢停下,她隻能用盡畢生氣力向不遠處金邊勾瓦的宮殿跑去。

可是什麼都沒有,這是一座太空曠、太死寂的宮殿。

但分明在三日前,這兒還是長安,還是天上白玉京。

人道長安有三絕:摘星樓的秋千、太液池的荷花、柔貞公主崔韫枝。

先說這摘星閣。

閣名摘星,并非虛妄。

這座九層高樓乃是帝後為唯一的女兒華貴的生辰宴所造,琉璃瓦頂能在夏日晴空下折射出炫目的金輝,仿佛真觸到九天之上的流雲一般。

而通往閣頂的數百級漢白玉階,每一級都覆滿了從南海快馬加鞭運來的鲛绡,赤橙黃綠,似是織成一道波光粼粼的虹橋。

各國使節、王公貴胄敬獻的奇珍異寶堆積如山,明珠翠羽、犀角象牙、寶石香料……

長安回望繡成堆①。

但最可令人說道的,還是那摘星台上的金玉花月秋千。

閣樓的最高處,并非尋常的樓台亭榭,而是一片懸于九層高樓之上的露台。沒有圍欄,隻有缭繞雲霧似的水汽在腳下翻湧,讓人恍覺置身于九霄雲外。

露台中央,懸着一架秋千。

那秋千踏闆通體由整塊溫潤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形如彎月,上雕彩鳳鳴岐雲紋。

而這金玉花月秋千之所以盛名在外,并非是因為它奇特的構造,而是因為帝國唯一的殿下——柔貞公主,曾在她生辰之時,立于其上,摘星攬月。

傳聞殿下生辰那日,身着镂月裁雲的百鳥裙,寬大的衣袖與裙裾在夏風之中飄袅,如同流瀉的月華。

肌膚勝雪,欺霜賽玉;眉若遠山含黛,眼似秋水橫波。烏發堆雲,簪着九鳳銜珠步搖,鳳口中垂下的明珠随着她身形的晃動輕輕搖曳,映襯着那張足以令日月失色的容顔。

瓊鼻櫻唇,無一不精雕細琢,美得毫無瑕疵,更帶着一種被萬千寵愛浸潤出的、渾然天成的尊貴與驕矜。

她隻是那樣輕輕地随着秋千搖晃,目光随意地掃過下方匍匐的人群,唇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便已讓整個喧嚣的摘星閣陷入了一種屏息的寂靜。無數仰望的目光中充滿了驚豔、敬畏與癡迷。

帝國明珠,當真嬌貴,當真絕色。若能擁之愛之、強之占之,天下九州萬方,可拱手相讓矣。

曾經輻辏于長安的天下文人、豪商名流、才子花魁、異國來客這樣想,今日殺入長安城的叛軍也便這樣想。

綏和十二年,荊州兵變,帝都淪陷,天下皆驚。

荊州節度使攻入長安内宮的頭一件事,竟然不是去追拿倉皇南逃的皇帝——而是轉頭帶着手下叛軍,直奔柔貞殿下歇息避暑的摘星閣去。

狼子野心,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無數人的哀歎聲淹沒在交接的兵戈中,崔韫枝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最絕望的一天。

阿耶阿娘不見了人影,宮人們一個接着一個逃散又死去,她被困在宮殿裡,如同等待人扼頸的鳳雀。

幾乎是霎那間,四周境況天旋地轉,無數聲調嘶啞的野腔調炸開在少女耳邊,她絕望地瑟縮在屏風下,勉力躲避着那些沒有章法地上前捆捉她的人。

小殿下渾身發着顫,像落難的鳳鳥一般,握緊了手中的金簪。

誰都沒有想到,這座曾經萬邦來朝的天朝京都,竟然淪陷得如此迅速、如此不堪。

快到許多人都來不及選擇活着還是死亡。

崔韫枝閉眼,腦海中轉過叛軍猙獰的面容,心中決意赴死。

雨還在下,噼裡啪啦,天地一頂巨大的面鼓皮一般,被敲擊得咚咚作響。可金簪沒入血肉的前一刹那,一支修長锃亮的羽箭破空呼嘯而來!

“咻——噗嗤。”

屍體轟然倒地。

叛軍頭目的頭顱被正中貫穿,留下一個銅錢大小的血洞。崔韫枝心中剛湧上劫後餘生的喜悅,顫顫巍巍地擡頭時,卻冷不丁整個人撞進一雙極具壓迫感的灰藍色眼眸裡。

年輕男子立于逆光的朱紅大門前,拉弓的手還未放下,鮮紅的珊瑚耳串在昏暗的天色下泛過一抹詭谲豔色的光。他高大的身軀仿佛一下子隔斷了天地間的凄風厲雨。

而後那弓箭緩緩轉了一點兒弧度,竟對準了伏在地上可憐楚楚的少女!

他玩味一笑。

“到你了,小殿下。”

……

兩日後。

涼薄的聲音仿佛還回蕩在滿目瘡痍的大殿中,崔韫枝像又奔跑在那夜的雨中一般,渾身都濕透了,衣服不舒服地緊緊貼在身上,每一處都黏膩萬分,但是熱,好熱。

她昏昏沉沉的意識終于從屏絕呼吸的海底浮出,先是睫羽,再是呼吸,最後是嘴唇。

溫熱的水流在她嘴唇上淌過,有些微的一點兒淌進了舌尖,味道很古怪,是一種帶着腥氣的草木味。

崔韫枝一般喝藥都是要吃宮裡專腌的蜜餞兒的,一時哪兒能受得了這奇怪的味道,便下意識地抵觸着,輕輕掙紮,不想叫那草藥入口,棕青色的汁水便順着瑩白的下巴和鎖骨全淌走了。

長久的沉默後,有人“啧”了一聲。

于是崔韫枝便感到有一隻冰涼粗粝的大手先是一把擒住了自己的下巴,而後上移,将自己的柔嫩的臉頰捏起,迫使她張開了嘴。

“唔、唔……”

難聞的藥水終于盡數強制灌進了少女的咽喉,也讓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咳咳咳!!!”

眼睛仍沉地難以一下子睜開,皮肉倒先一步恢複了痛覺,崔韫枝一邊咳嗽着,一邊試圖掙紮出那隻仍然禁锢她的大掌。

可這根本是徒勞,崔韫枝愈是想要艱難地逃開,那人便愈是捏緊她的兩腮,食指甚至蠻橫地伸進她柔嫩的口腔中一陣攪弄,似乎在檢查她是否将方才的藥汁全部吞下了。

她睫翼幾顫,終于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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