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筵扔下姐姐進了廚房。
喬茉正幫雲姨切菜,雲姨止不住地誇,“看茉茉多厲害,心靈手巧。衣服做得漂亮,菜切得也好。”
周錦筵低頭看菜闆上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胡蘿蔔絲,笑笑,“嗯,做飯好吃,是我的福氣。”
喬茉剜他一眼,抓起一根胡蘿蔔絲就往他嘴裡塞,諷刺誰呢。
周錦筵不扭捏,張嘴連手指都咬住。指尖觸到柔軟,喬茉像被燙了似的快速抽回,這家夥不按常理出牌。
卡在雲姨轉身的空擋,周錦筵又親了一口,喬茉臉頰火熱,推開他,手背敷一敷臉頰降溫。
“茉茉熱了,我來吧。還有一個湯就好了,你們倆都出去。”
喬茉扔下菜刀先行離開。周錦筵随後跟出來,緊貼着坐下。
對面剛回過神來的周錦錦看着膩膩歪歪的兩個人,眼珠翻到天上去了。
“在家累不累。”周錦筵笑意不減,仿佛客廳隻有兩個人,邊問邊替她捏肩揉胳膊。喬茉半邊身子一麻,急忙要撤,小臂卻被死死攥住,隻得再坐回去。
她敷衍一句不累,嘴角僵得快塌下去了。
周錦錦嗤笑,“沒看出來人家煩你呢,上趕子貼,周錦筵你也真夠……”後面的話不好聽,她咽了回去。
畢竟周錦筵也算間接幫了自己。
可喬茉聽懂了。本以為周錦錦對自己有意見,沒想到對親弟弟說話也這麼惡毒。
她可是護食的。
幾乎在周錦錦閉嘴的同時,喬茉整個人軟軟地靠過去,憋着嘴,一臉苦相,“老公,你不在家,我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吃什麼都不香……”
這次換周錦筵嘴角壓不下去了。
“親親就好了。”
“不要,姐姐在呢。”
“沒事,她過來人了。”
“可是姐姐現在沒有男朋友诶。”
兩人一唱一和,周錦錦快吐血了。
周錦筵往常不過是用文楚兮的事警告一下而已,她都能嘴硬頂回去。如今換了打法,還是周錦錦的盲區,她隻有憋氣窩火的份兒。
“湯好了。”菜香飄到客廳,周錦錦連忙應了聲“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回應招呼,雲姨驚訝了好一會兒。
四菜一湯擺齊了,雲姨坐在中間主位。喬茉和周錦筵坐一邊,周錦錦獨自坐兩人對面。
“老公,吃菜。”
“雲姨,你也吃。”
喬茉乖乖地給身邊人夾菜,連周錦錦也有份,“姐姐吃菜。”
周錦錦看膩了虛僞奉承,偏頭沒出聲,喬茉也不計較。她做自己該做的,别人怎麼想,她可管不着。
長輩最愛看小輩恩愛,雲姨笑得合不攏嘴。
“茉茉多吃點兒,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熬夜做衣服呢,千萬别……”雲姨又開啟了絮絮叨叨模式。
喬茉聽着格外窩心,隻有長輩會擔心你瘦了。從前媽媽雖然偶爾笑她肉多,吃飯時卻總會多給她盛一些。雲姨的疼愛,與媽媽如出一轍。
正沉浸在雲姨的關心中,周錦錦的笑聲像尖利的刀,劃開了她最後的忍耐。
“雲姨,她還瘦。”周錦錦終于抓住時機,借題發揮,“你看她都圓成什麼樣了,周錦筵你能抱動她嗎……哎,喬茉,我就好奇了。每天對着身材那麼标準的模版,你不覺得難堪嗎……”
筷子扒拉着米飯,喬茉一口都吃不下,眼淚無聲地砸進碗裡。她垂眸夾起一粒塞進嘴裡,嚼着滿口苦澀。
周錦錦說的是事實,是她的弱點,她确實不瘦。甚至青春期時比現在還要更胖些。體育課上沒少被同學指指點點,連老師都愛莫能助。
圓、肉、胖伴随她整個青春期。喬茉從不認為這是錯,可周遭充斥着嘲笑時,原本青□□笑的女孩被壓得喘不過氣,甚至延續到成年,嘲諷的烏雲籠罩着,她一直都很自卑。她何嘗不知道瘦好看,可偏偏就是喝口水都會胖幾兩的體質。
和周錦筵相處以來,她甚至快忘了曾經醜小鴨般的喬茉。仿佛隻要坐在他身邊,她也自帶美麗光環。
可這些都是自欺欺人,她還是那個喬茉,媽媽也許取錯了名字,該是微末的末。
沒等雲姨開口,周錦筵先扔了筷子,“不會說話就閉嘴。”
周錦錦也愣住了。本以為喬茉會起來和她再大吵一架,沒想到就這麼哭了。“我說錯了嗎,說實話有什麼不對。”她心虛地夾根青菜,自顧自嚼着,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周錦筵拎起一根筷子,指着周錦錦一字一句道,“說實話!好,你聽着。”
“周錦錦,你就是個坑爹坑媽,坑全家的敗家子兒。好高骛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是她添油加醋的傳話,母親方如雲或許不會跳樓。不是她找來那樣一個未婚夫,集團不會損失一大筆訂單。不是她找的好閨蜜,周錦筵就不會為了周家和集團的顔面,橫生事端。平白兜一個大圈子才把文楚兮捏在手裡。
“我說的也是實話,周錦錦,感覺怎麼樣。”